佛门故事：神异篇

刘明进著

目录

序言         2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3

第一篇       4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26

前世宿报/料事如神/知人知命/通晓人事/知宿业报/预办饮食/预知时事/预知因果/预知时至/预言灵验/吉凶灵验/遗物投胎/座上涅槃/棺中只履/白骨遗世/跳崖不伤/死伤复活/靠墙圆寂/因画逃生/割肉救禽/野鸡投胎/蜜蜂预兆

第二篇       27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48

咒下神龙/天神相助/山神献室/山神考验/山神供养/山神送木/山神为徒/山神供水/山神救护/神人供养/不惧大神/不畏鬼神/杖出龙泉/为龙说法/龙宫说法/水精受戒/

不受鬼惑/佛号驱鬼/两劝小鬼/讲经驱鬼/恶鬼不扰/群鬼离境

第三篇      49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69

断食坐禅/行路如风/善诵神咒/碾壁出水/七日不食/死而复生/临刃不伤/腾空而睡/

火焰三昧/水观境界/火光三昧/二果沙弥/自证二果/身现两处/分身赴宴/夜宿三处/两处同现/酒肉复原/口放金光/钵水建寺/针治禅病/借墙升空

第四篇      70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90

求佛舍利/感求佛像/舌头舍利/口吐舍利/禅境教化/得忍菩萨/菩萨换首/天花圣像/坐禅见佛/山崖石佛/连眉禅师/替师忏悔/祈福救徒/助师生西/梦中讲经/死生梧桐/托梦延寿/扬葱救命/扔饭化石/独自祈雨/华严厉害/燃臂报恩

第五篇      91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111

夜宿虎穴/树下伏虎/驱除虎患/与虎为伴/教化虎王/助牛生犊/诵咒驱狮/奇鸟送师/喜鹊听法/鸟兽同居/授蛇皈依/讲法现蛇/驯服马蚁/面坐治病/劝诫盗贼/咒水洗脚/咒救恶妇/山谷悲戚/经火不毁/隐寺奇遇/刺石出水/道仙阇梨

序 言

佛教传入中国，僧人是弘扬佛法的主要力量，在传播佛教的过程中，因时因地因人因事的不同，僧侣们常显示异乎寻常的能力，或为拯救危困，或为教导行善，或为阐扬佛法，在历史上留下大量的神通事迹。这些神通种类繁多，有的诵咒救人治病，有的祈福兴雨，有的预言世事，使人印象深刻。

在佛教里，神通也叫做作“神通力”、“神力”，是指佛、菩萨、阿罗汉等通过修持禅定所得到的神秘法力。一般而言，神通有天眼通、天耳通、他心通、神足通、宿命通、漏尽通六种。除了六种神通，经典记载的神通还有不同分类，《大乘义章》将神通分为报通、业通、咒通、修通四种；《宗镜录》则将神通分为道通、神通、依通、报通、妖通五种。

   由于地域、习俗等不同，中国佛教的神通与佛陀时代佛、菩萨的神通示现有同有异。在佛门中，高僧的神通或由熏习证悟而得，或因苦行禅定而得，或从宿世业报而得，种类不一，层次复杂。起初的佛教神通，与早期方术法术混合在一起，以至于“书史则以为谋僣妖荡，仙录则以为羽化云翔。”但随着佛法逐渐传播，最终与外道“光虽和而弗污其体，尘虽同而弗渝其真。”

至于神通的作用，虽然世俗上存在着不同的看法，但佛教传入初期，利用神通拯救危难和困苦的事情十分普遍，同时高僧们也利用神通示现作为弘扬佛法的方便手段。在弘扬佛法真谛的过程中，神通示现有着不可或缺的独特功能。比如说，佛图澄利用诵咒、预知时事等能力，使残暴的石勒、石虎兄弟归顺，减轻了百姓的苦难。宝志禅师利用神通，治病、救人、求雨，教化贵族，利益众生。

　　然而，神通的获得并不是容易的事情，除了天资极高，禀赋非常之外，大多神通能力的获得，都需要通过持久刻苦的修习，才能够取得一定的效果。高僧们长时间的独自修行，与山林野兽为伴，饮风餐露，忍受物质生活上的贫乏。而且在修行的过程中，还要正心正念，避免趋入歧途。西晋帛僧光，年少出家，后在石城山修禅建寺，不惧山神猛兽，五十三年未曾出山半步。智者大师在天台山修炼的时候，不断突破境界，面对父母亲恩和鬼神的干扰，依然不动于心。

如果说佛法具有很多正能量，那么她的力量之一就是慈悲。在大乘佛法的修习中，菩萨因为具有了慈悲的精神，才担当普渡众生的重任，具有了无边无量的心力。所以，神通的修习要受到佛教戒律的约束，只有利益身心、利益众生的神通能力才符合佛法的精神。

实际上，佛法的修习更多是身心的净化和道德的成长，并不是对神异能力的追求，神通只可用于一时一地，不能在根本上祛除烦恼和束缚。马祖道一禅师曾说：“平常心是道，无造作，无是非，无取舍，无断常，无凡无圣。只今行住坐卧，应机接物，尽是道。”佛法的真谛是在日常生活中，体悟佛道，净化身心，勤修善业，得大自在。对于尘世间的凡夫俗子来说，真正的神通是拥有一颗慈悲喜舍的心。

第一篇

前世宿报

安世高，本名清，是安息国的太子。小时候以孝行著名，聪慧伶俐，刻苦好学，名闻西域。当时国内外典籍，上至天文，下至地理，医术法术，甚至鸟兽的声音，他都精通。

世高前世就是僧人，同学当中，有一人性格暴躁。每次出外化缘，施主的供养如果不称心，他就会大发雷霆。世高经常劝诫批评他，还是没有半点改进，就这样他们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。一天，世高辞别，告诉他：“我要去广州了却宿世的恩怨。”还语重心长地说：“师兄，你精通经典，刻苦勤奋不在我之下。但是生性嗔恚太重，死后转生，还是要得一丑陋的形体。我若得道，一定渡化你脱离此遭遇。”说完，世高离开寺院，来到广州。

此时的广州叛军作乱，世高在出城的路上，迎面碰见一个少年。只见他口吐唾沫，拔出身上的大刀，挡住世高的去处，大喝一声：“还真让我遇见你了！”路上的行人纷纷躲开，都替世高捏着一把汗。没想到，世高不仅没有避让，反而笑着跟少年说：“你我虽素不相识，但我前世欠你一条命，现在来还给你！”说完，世高伸出自己的脖子。少年一脸怒火，拿起刀朝他砍去，世高没有一点恐惧，等着被砍掉脑袋。围观的路人，无不惊讶。就这样，世高还掉了前世的宿债，脱胎成为安息国的王子。

继承王位的时候，世高让位给叔叔，出家学道。他深入经藏，精研阿毗昙学，修习禅定，游化西域。汉恒帝建和初年，他来到洛阳，学会了汉语，从事翻译佛经的工作，常常有神迹显示。

汉灵帝末年，关中洛阳一带兵乱，世高去往江南。临行前，他告诉共事的人：“我要去庐山度化我的老朋友了！”原来，在离庐山不远的恭亭湖，有一座庙，庙神很灵验。过往的商客船，若是来庙里祈祷，庙神能让风往两个方向吹，船只都顺风而行。曾经有人没有得到庙神的同意，去山林中砍竹子，准备用船运走。结果，船行了不远就漏水沉入水底，被砍掉的竹子却回到了原来的地方。所以，过往的船只和路人都生怕得罪了庙神。

世高乘船路过庐山，到了恭亭庙这个地方，船主纷纷靠岸，摆上丰富的贡品，请求庙神保佑。正在祈祷的时候，庙里传出话来，说道：“你们当中，有出家僧人，可以请他到庙里一坐。”大家连忙把世高请到庙里，然后退到门后，在一旁偷看。

没等世高开口说话，庙神就说道：“老同学，别来无恙！想当初，我努力学道，但生性嗔怒，未能解脱。这一世，我做了庙神，管辖着这方圆千里的地方。今天与你重逢，又高兴，又感慨。老朋友，我寿命将尽。被你当初言中，我的体形丑陋粗大。要是死后腐烂在这里，恐怕污染了这片江湖。最好是能够在山西大泽中散化掉。我这一生的所为，怕是要堕落地狱了，这也是我的报应。这些年来，我身为庙神，积蓄了有一千多匹绢丝和一些宝物。请你拿去，用来造寺修塔，累积功德，以祈愿我来生投身善处。”　    庙神原来是他前世的同修，世高听完就说：“我千里迢迢正是来度化你，你为何不现出原形呢？”庙神说：“我要是现原形的话，众人见了一定会害怕。”世高告诉他：“没有关系，只管现身吧！”庙神从床后露出头来，原来是一条蟒蛇。头大身粗，看不到尾。巨蟒将头伸到世高膝盖边，世高对着它，用梵语说了一番话，然后讽诵梵呗和咒语。蟒蛇听得泪流如雨，很快又藏起来不见了。世高根据庙神的指示，取走他留下的财物，辞别而去。船升帆出发，只见远处山顶上，蟒蛇探头眺望，众人朝它挥挥手，它便消失了。

到了豫章，世高用庙神给他的财物，捐建了一座寺院，便是后来的江东寺。世高离开建寺的地方，继续南行，一天夜里，同船的人看见一个陌生少年来到船上。他在世高面前，双膝着地，世高为他讽诵梵呗，几首之后，少年突然无踪影了。众人惊异，世高告诉大家说：“刚才那位就是恭亭庙神，他已经脱离恶形，远离地狱，投生别的地方去了。”从此以后，恭亭庙再也不灵验了。后来，有人在山西的大泽中看见一条死了的大蟒蛇，头尾长达数里。

离开江南，世高又来到广州，找到前世杀害自己的少年。当时少年已是白发老翁。世高一一将当日偿命之事说起，并告诉他宿世的因果。辞别时，世高说：“我还有宿债未还，要去会稽。”老翁猛然醒悟，追悔以往的罪过，还跟随世高一同前行。两人刚刚到达会稽，世高直奔集市，碰上一群人在打架。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块石头，正好击中世高头部，世高当即气绝身亡。

料事如神

古城洛阳被誉为“千年帝都、牡丹花城”，自古就是北方重要的政治、经济、文化中心之一。这里也是历史上的佛教文化重镇，名寺高僧汇聚，在佛教文化史上有着重要的地位。

晋永嘉四年，佛图澄来到洛阳，立志弘扬佛法，这个时候洛阳正发生战乱，他潜居草野，以观时局变化。第二年石勒屯兵葛陂（今河南新蔡西北），经常杀害无辜的百姓，佛图澄决定去教化石勒。刚开始，佛图澄住在石勒的手下郭黑略家中，帮助郭黑略出谋划策。后来，经黑略推荐见到石勒，初次见面时，佛图澄施展咒术，诵咒使水中生出青色莲花，得到石勒的信服，此后经常与其交往。

石勒从葛陂返回河北，路过枋头（今河南浚县西南），枋头人打算夜里偷袭石勒的军营。佛图澄告诉郭黑略说：“一会儿有敌人来，可以告诉石勒将军。”到了夜里枋头人果然来偷袭，幸好石勒的军营有所防备，才没有遭受损失。

光初八年，刘曜派弟弟刘岳率兵攻打石勒，石虎领兵迎战。两军在洛西决战之后，刘岳战败退守石梁坞，石虎驻营围守。一天，佛图澄和弟子从官寺到中寺去，刚刚走到门口，突然感叹说：“刘岳真可怜！”弟子法祚问师父何出此言，佛图澄告诉他：“昨天亥时，刘岳已经被活捉了。”法祚向军中打听，果然如其所言。

刘曜攻打洛阳的时候，石勒想带兵去支援洛阳，军内外的将领和幕僚都一致反对。石勒就去拜访佛图澄，佛图澄说：“寺里塔上的铃声说了一句偈语，意思是说出兵可以活捉刘曜。”石勒留长子石弘和佛图澄共同镇守襄国（今河北邢台），自己带领大军去洛阳救援。两次大战之后，刘曜溃不成军，骑马败逃时落入水中，被石勒部下石堪活捉。这时在襄国城的佛图澄，以麻油杂胭脂涂在手掌上，看到手中浮现出：一大群人中，有一个人被捆绑着，红色的丝带束缚着他的脖子。他将看到的情况告诉石弘，而从战场传来的消息，正是佛图澄所看到的时间和情形。

建平四年四月，寺塔上一只铃独自响了起来，佛图澄听闻铃声，告诉寺中僧众：“国中将有大丧，时间就在今年。”果然到了八月，石勒去世，石虎废了石弘继位为帝。在石虎当政时期，太子石邃长期沉溺酒色，还意图推翻父亲自己当皇帝。石邃知道佛图澄能预知时事，担心事情被他所预测，就计划先除掉他。一次，得知佛图澄要去宫里看望石虎，石邃准备设下埋伏杀掉佛图澄，然后趁机谋反。入宫之前，佛图澄告诉弟子僧惠：“昨天天神告诉我，今天不要与人冲突，恐怕有祸。我们一同进宫，如果我有什么不当的地方，你要马上提醒我。”

进宫之后，刚上南台，佛图澄似乎有所觉察，告诉僧惠说：“看来事情已经成势。”到了宫殿，他还没坐下就要离开，石邃极力挽留，佛图澄还是没有停下出宫的脚步。最后石邃的计谋落空，佛图澄回到寺中感叹说：“太子作乱，形势已定。想不说也难，要不说又不对。”他找了一个机会暗示石虎，然而石虎还是没有明白。等到石邃东窗事发，石虎才恍然大悟。

知人知命

晋穆帝永和四年，佛图澄在邺城（今河北省临漳县西南）邺宫寺去世，世寿117岁。佛图澄在北方弘法利生，门下弟子近万人，修建寺院八百九十三所。

初与石勒结交的时候，石勒并不完全相信佛图澄，曾经试探甚至还想加害于他。有一次，石勒因为愤怒，想杀害僧人和道士，也想给佛图澄一点苦头吃。佛图澄知道石勒的心思，离开寺院躲避到郭黑略家中，并告诉弟子说：“如果石勒将军的人问我去了哪里，你们就说不知道。”石勒派来的人找不到佛图澄，回去报告说佛图澄已经离开。石勒很吃惊：难道法师已经知道我有害他的想法？整个晚上，石勒想到失去这样一个神通广大的高人，后悔不已，心里想的就是如何能够找到他，见到他。

第二天大清早，佛图澄来到石勒的住处，石勒惊喜万分，问他昨晚去向。佛图澄回答他说：“昨天大将军怒火在身，我暂且避一避，今天大将军已经改变主意，我就来拜访了。”石勒一听，心中敬服。

石虎称帝之后，佛图澄常住在邺城的内寺中，也派弟子去襄国的寺院。有一次，弟子法常去襄国，而法佐正好要回邺城。两人在路途中相遇，同宿一夜，相谈甚欢。说着说着，就说到对师父不满的地方。等到法佐回到内寺，佛图澄笑着问他：“昨天晚上你和法常聊得很开心吧，都怎么说我的坏话呢？”然后好好教导了法佐一番，法佐既吃惊又惭愧。这件事情传了出去，城中老百姓见面聊天都相互提醒：不要起什么不好的心思，大和上都知道！甚至只要知道佛图澄在什么地方，都不敢朝那个方向吐痰撒尿。

建武十四年九月的一天，邺城城内出现一匹奇怪的马，前额和尾巴都有烧过的痕迹，从城中的中阳门入，显阳门出，到东北方向之后，就不见了。佛图澄听到这个事情，叹息道：“灾祸要来了。”十一月，石虎在宫殿里宴请群臣。佛图澄吟诵道：“殿乎殿乎，棘子成林，将坏人衣。”石虎听了，派人搬开宫殿下的石块，土里面居然长出很多棘子。

佛图澄回到邺宫寺，在殿堂佛像前感慨，然后自言自语一番。最后回到自己的房间里，告诉弟子法祚说：“戊申岁祸乱将出，己酉石氏的政权要灭亡。我趁着还没有乱，就先走了。”石虎得知佛图澄不久要离世的消息，感到惊讶，因为从来没有听说佛图澄有什么疾病。石虎前去慰问，佛图澄对其进行了最后的教化，劝其奉行佛法，仁慈爱民。佛图澄离世，石虎十分悲伤，亲自为其修筑了坟墓。

第二年，石虎去世，后赵内乱，石虎养子冉闵篡位。巧合的是，冉闵的小名正好是棘奴！佛图澄去世后，冉闵曾挖开他的坟墓，只发现当初一起下葬的锡杖和钵，尸体却不在内棺中。也有传说，有人在他死后的几个月，在流沙（今甘肃嘉峪关）见到过他，石虎怀疑他并没有死，开棺却不见他的尸体。

通晓人事

襄阳羊叔子寺，有一位法师叫竺法慧，关中人，持戒严格，人品正直。曾入嵩高山，拜浮图蜜为师，晋康帝建元元年来到襄阳，独自在城市和乡村乞食。他随身带着麻绳做的坐垫，在旷野或者无人的路边，就地铺垫而坐。有时遇见阵雨，就取出油纸，披盖在身上。等到雨停了，只见披盖下的坐垫，却不知道人去了哪里。当有人准备找他时，他却又出现在坐垫上。

法慧常预言身边人事，每次都很准确。一天，他和弟子法照出外行脚，走着走着，告诉弟子说：“你过去打折了一只鸡的脚，现在报应要来了。”不一会儿，法照莫名被一块石头砸中，正好打在他的膝盖上，膝盖破裂，这只脚落下了终身残疾。    

还有一次，他突然告诉弟子说：“新野有一个老人要命终了，我去渡化他。”他和弟子来到田野里，看见一个老翁，正在使唤大黄牛耕田。法慧上前，请求老人将牛施舍给他。老翁以为法慧跟他开玩笑，没有理会。法慧就跳到田里，挡在大黄牛的前面，捉住牛鼻子。老翁看到他奇怪的举动，无奈将牛给了他。法慧牵着牛，诵着咒子走出泥田。牛刚刚走七步，法慧就返回去，把牛还给老人。傍晚，老翁耕田结束，回到家中便去世了。    

征西将军庾稚恭镇守襄阳，向来不信奉佛法，听说法慧的事迹，很嫉妒，要召见他。法慧得知庾稚恭来到襄阳，就告诉身边的弟子说：“我宿世的对头来找我了，大家勤修福慧。”过了两天，法慧果然被抓起来，庾稚恭要将他处死。临死时，法慧告诉众人：“我死后三天，要下暴雨。”三天之后，天下暴雨，襄阳城门水涨到一丈深，受灾严重。

知宿业报

释道舜，喜欢在僻静的山林独自修道，常穿着一件破旧的衲衣，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，赤脚在山林原野闲走。他曾经到泽州的羊头山，搭建茅草屋子，一天吃一顿，其他时间就在茅棚打坐。山林中有蛇或老鼠，来到他的绳床下，挖洞作窝，在那里孵卵生蛋，丝毫没有影响到他。有时，山中的老虎来到茅棚里，蹲坐在他的旁边，听他说法。

开皇初年，他离开山中的茅棚，游化村落，与人说话面带微笑，旨意高远。有时为别人开导心中疑惑，有时候为别人洗衣搬柴，以此为份内的事情，没有一点不情愿。

一次，他来到一个村庄，村民都来听他说法，而后皈依受戒。道舜独独不为一个妇女授戒，还告诉她说：“你要投生为牛，已经露出端倪。受戒也救不了你。”当时村民不信，以为他谣言惑众。道舜决定解除大家的疑惑，把大家叫到一起，说：“你们要是不信我说的话，就踩住她的牛尾，那是业力的影子，她肯定动不了。”有人用脚踩住妇女裙子后面的空地，妇人果然想动也动不了。

当时大家都很吃惊，妇女相信道舜所言是真，就问道舜如何才能除此业报。道舜告诉她：“布施累积福德，受戒皈依佛法”。妇人家中还算富足，便将积蓄的几万石粮食，都施舍出去。道舜见她很虔诚，为她祈福，让她行忏悔。过了几日，妇女突发疾病，身体往外流脓毒，道舜说：“恶业如流毒，应知此是报。”等到妇女疾病痊愈，道舜便为她授戒。

后来道舜云游到林虑洪谷，参访晋盘亭等地方，终日以隐居禅修为业，最后圆寂山中。

预办饮食

昆仑山山谷之中常有虎狼出没，伤及过路商旅和附近村庄的百姓。人们路过山谷的时候，都要成群结队，手持棍棒武器。释僧朗来到山中，几次带着弟子在山谷经行，诵经念咒说法。之后，再也没有虎狼出来骚扰路人。从此道路畅通无阻，当地百姓便把山谷改名为朗公谷。

僧朗年轻的时候，到处云游，在长安求学之后返回关中。有一次，他与几个同道，一起前往外地讲经。在出城的路上，僧朗告诉同道说：“你们恐怕不能跟我一起去了。”大家以为他说笑，没有在意。僧朗止步，严肃地告诉他们说：“我是说真的，你们还是回去吧！”“为什么呢？你就想一个去，不想与我们同行是吧？”大家都反问他。“你们回去就明白了，只不过现在怕是来不及了，寺院肯定已经失窃。”听僧朗这么一说，大家知道他不是开玩笑。几个人返回各自的寺院，果然寺院有东西被偷，大家对他另眼相看。

后来，僧朗离开关中常住的寺院，在昆仑山中的山谷，带着几个弟子建精舍，安心修道。僧朗和弟子精勤修道的事迹远播，慕名而来拜访学佛的人，络绎不绝。于是，他率领僧众修建了殿堂和房舍，加起来有十几间，供学人们使用。来山中的人每一次都不同，有的当天就离开，有的却长期住下。奇怪的是，每天僧朗都知道有没有人来，有多少人来。通常，到了晚上睡觉前，僧朗会嘱咐负责食宿的弟子，明天要准备多少饭食和用具，清理多少床铺和房间。等到第二天，客人来到寺院，弟子发现跟僧朗所吩咐的一模一样，才知道他有先见之明。

当时，秦王苻坚钦佩他的德行，派使者亲自给他们送供养。不久，苻坚决定淘汰清理出家僧人，还专门下了一道诏书，诏书上说：“朗法师戒行如冰霜洁白，学徒清秀严整，昆仑山不在检查范围之内。”

预知时事

迦毗罗卫国甘露饭王的后裔中，有一个叫佛陀跋陀罗（华语又叫觉贤）的年轻人，幼年父母双亡，跟随舅舅长大。舅舅看他孤苦伶仃，又聪慧敏捷，便送他出家。出家后，以诵经为日课，别人需要一个月诵完的经，佛陀跋陀罗一天就诵完了，师父常赞叹说：“觉贤一个人一天抵得上别人三十天啊！” 受戒之后，他钻研群经，通达义理，更以禅修和戒律出名。

觉贤常与同学僧迦达多游化罽宾，一起同住几年，僧迦达多虽然知道他学识渊博，颇有才华，但是却不知道他的深浅。有一次，僧迦达多正在密室闭门坐禅，忽然看见觉贤进来，吃惊地问：“师兄为什么来了？”觉贤回答说：“刚刚去兜率天宫，礼拜了弥勒菩萨。”说完，便不见了。那时，觉贤已经证得不还果，僧迦达多常常看见觉贤神通变化，敬佩不已。

多年的精进修习之后，觉贤想云游四方，弘扬佛法，顺便游览山水，考察各地风俗人情。当时汉地僧人智严，请求佛陀跋陀去东方弘法。于是觉贤离开罽宾，带着干粮，历经三年寒暑，步行度过葱岭，前往汉地。

到了交趾，搭商船渡海。经过一座小岛时，觉贤手指前面一处海湾，告诉船主：“船可以在那里停一会儿。”船主说：“货主和旅客赶时间，而且正是顺风，难得多行几里，为什么要停在这里呢？”于是接着航行。走了二百里左右，忽然风向逆转，朝商船吹过来，又把船吹回到小岛。大家明白觉贤不是一般人，船主听他指挥，说停就停，说行就行。一次碰到顺风的时候，周围的船只竞相扬帆，觉贤告诉船主不要动，停在原处，结果不一会儿，前行的几只船被风吹翻了。一天晚上，觉贤告诉大家赶快扬帆起航，不要停留，但大家懈怠不听。他解下一只小船，独自划走。快天明的时候，海盗出现，发现船只，将留在船上的人都杀害了。

觉贤到达青州东莱郡，听说鸠摩罗什在长安，便去找他。罗什早已经听说觉贤大名，两人相聚之后，常常探讨法相大义，阐发经论之中的奥妙。国主姚兴信奉佛法，常举行供僧法会。觉贤从不参与这些活动，专心教徒修禅。有一次，觉贤告诉弟子，说从他的家乡有五艘船往汉地驶来。弟子将他的话传了出去。他的一个弟子自称得了不还果，但是并没有得到他的印证。两件事情传开，僧人道恒等人指责说：“佛陀都不宣称达到什么果位，他的弟子就敢说自己得不还果，他所预言的也不一定是真的。”城中的僧人认为他妖言惑众，违背戒律，趁机赶走他。觉贤不得已离开长安。

在慧远法师的邀请下，觉贤前往庐山翻译禅经，一年之后离开去往建康。在路过江陵的时候，正好碰见五艘商船，果然来自他的家乡，而出发的日子正是觉贤所说的那天。消息传到长安，大家才知道觉贤受了冤枉，弟子对他更是敬佩不已。境内的名士和百姓争相礼拜供养，他一概不收，还是持钵化缘，朴素度日。

有一次，觉贤带着弟子慧观到太尉长史袁豹府上化缘。袁豹平日不信佛法，为人尖酸刻薄。两人在他家化得一点剩饭之后，没有吃饱便起身告辞。袁豹假装客气地问他们要不要加一点。觉贤笑了笑说：“可惜施主为我们准备的饭不多啊！”袁豹叫家奴给他们再拿饭，仆人告诉他，厨房确实已经没有米饭。袁豹很惭愧，问左右才知原来这位僧人就是觉贤。

宋太尉见觉贤仪表非凡，风姿高远，对他很崇敬，请他在道场寺中，译经弘法。宋文帝元嘉六年，觉贤圆寂于建康城中，终年七十一岁。

预知因果

通公法师，居无定所，四处游化，出入市井，喝酒吃肉，从不禁忌。有时候对路人说一些不明不白的话，结果都很灵验。

当时，侯景对通公敬重信奉，相当虔诚。侯景举兵叛乱，扬州还未攻破的时候，通公拾了很多死鱼的鱼头，堆积在扬州城西明门外。又拔了很多青草荆棘，栽在市井道路上。城里人都不明白他在干什么，通公只是独自哀伤叹息。侯景渡江占领扬州，便开始大肆屠杀无辜百姓，整个东城无一幸免。侯景还下令将尸首放到西明门外，以恐吓扬州百姓。扬州东城因此破落，市井荒芜。后来大家醒悟通公的举动，是事先的预兆。

因为通公常常说一些得失因果，招致侯景记恨。侯景几次想杀掉通公，但知道他是非常之人，怕被事先看破不能得逞，所以小心寻找时机。一次，侯景私自派小将于子悦，秘密地带了四个武功高强的人，去捉拿通公。侯景嘱咐子悦：“要是被他知道了就不要动手，要是没被他发现，就悄悄地捉来。”子悦带着几个人，来到通公的住所，躲在门外观察，只见通公一边脱衣服，一边气冲冲的，回头向子悦躲藏的方向，像是对他说：“你来杀害我，我是什么人，你也敢杀！”子悦顿时乱了分寸，连忙现身，礼拜通公说：“小的不敢，不是这样的。”事情败露，侯景登门谢罪，再也不敢有害他的心思了。

有一次，侯景设宴招待同党，也请来通公。宴席间，通公夹了一块肉，抹上盐，呈给侯景，让他品尝。通公问他味道如何，侯景说味道太咸。通公说：“不咸的话，就会烂掉的。”侯景当时不明白什么意思。等到侯景死了，几日之后，收尸的人用五石盐倒在他的肚子里，送他的尸体去建康，市民百姓争相抢侯景的尸体，要吃他的肉，扒他的皮。

预知时至

古代寺院里，除了修行办道之外，也有从事专门工作的僧侣，比如照顾僧众生活、维修殿堂、管理田产等等，处理这类事情的便是寺院知事，或者也叫执事。释道英，俗姓陈，蒲州猗氏人。小时候跟从叔叔休律师出家，依止并州炬法师学习，之后修习禅定，有一些神异的迹象显示。

大业中期，道英担任寺院的知事，掌管寺院的田产和种植等事务，因为一块田地，与附近的村民发生争执。村民与他吵闹不休，他无奈地说：“我死了算了！”忽然倒在地上，像僵尸一般。村民们都说道英使诈，想试试真假，拿出铁针刺他。铁针刺进皮肤很深，道英没有一点反应，鼻子也不出气，身体的颜色变得青黑，逐渐浮肿起来。大家一看道英是真死了，都不知如何是好。村子里的长老叹息地说：“我们发誓再也不和寺院争夺田地了，只希望法师能够活过来。”老人话音刚落，道英即刻起身坐在地上，说话言笑没有一点事情。大家知道他能力非常，也就不再和他争吵了。

有一次，道英经过龙台池旁边，见到水中鱼儿游来游去，对着水中说：“我要是跟你比试一下，有什么比你强呢？你不如我，我可能也不如你啊！”说完脱掉衣服，跳进水里。弟子在旁边，帮他拿着衣服。整整过了十六天，道英才才从水中出来，告诉弟子说：“虽然在水中，只感觉都是灰尘，快憋死我了！”一年冬天，地上积雪很深，道英对弟子说：“大地如此洁净，哪里不能睡觉呢？”于是脱掉衣服，在雪地里睡了三天。睡醒以后，却对弟子说：“哎呀，差点被火烤死我了。”

道英晚年回到蒲州，住在普救寺，白天督促僧众勤修佛事，晚上率众坐禅开示。当时出坡劳累的僧众，听他讲经说法后，都不再觉得疲倦。一天，道英给大家开讲《起信论》，突然讲台上没有声音，大家上前一看，发现他已经没有呼吸，身体变冷。大家猜测他已经死了，准备给他办理后事。经过几天，道英醒了过来，大家才知道他当时是入禅定。

道英临终的前天晚上，集合寺院僧众，告诉大家说：“明天大家早起，收拾寺院，置办些物品。到时候会有很多人来寺院，人多车多，要的粮草也多。”第二天，道英自己外出运回一些粮食，并且催促弟子赶紧整理库房。到了夜里，事情办妥。道英唤使者打水洗漱，把头发和胡子剃了剃，回到自己的床上，披上大衣，安然坐化。

预言灵验

南朝吴兴长城钟家，世代信奉神道。家中有一个儿子，名叫钟武历，从小学习乐器和武术。世间的技艺，卜卦算命，都很精通。一次，他对着镜子说：“我不久就要见到天子了！”而后离开长城，到沈桥以算命为生，因为算命灵验，所以名气很大。

当时宗悫和沈庆还很卑微，听说钟武历算命很准，便去找他看看运程。看过他们二人之后，钟武历说：“两位真不是一般人啊，宗公将来要做三州刺史，沈公也会位及三公。”后来宗悫成了赫赫有名的大将军，沈庆也飞黄腾达，做了中书省令。这样的事情一多，消息传到宋太祖耳朵里，太祖派人从监狱里找了一个囚犯，在宫中挑了一个宫女，乔装打扮一番，让他们去找钟武历面相。钟武历见到他们之后，对着囚犯说：“你多遇灾难，恐怕下了台阶就要戴上枷锁。”然后对宫女说：“你是个地位卑微的人，只不过暂时幸免而已。”太祖知道他不是一般人，请到宫中，求教阴阳五行之术。

钟武历志愿出家，再三请求才得到太祖的答应，在上定林寺出家，为远公的弟子，取名法愿。孝武帝继位，宗悫出任广州刺史，要求法愿一同前往，并且跟从他受五戒。不久，谯王叛乱，号召岭南各郡起义，宗悫去请教法愿，法愿告诉他：“现今太白星冒犯南斗星，当有大臣被杀，应该反对谋反，必然得到大的功劳。”结果如法愿所说，谯王失败，很多谋反的人都被杀。而宗悫因为平叛有功，升任豫州刺史。

永元元年，寺院附近民房突然起了火灾，就要烧到寺院。僧众跑去告诉法愿，当时法愿正在房间坐禅，听说之后，告诉大家：“如果佛像都要被烧毁了，还要我们这些人活着干什么呢？”说完口诵佛菩萨名号。大火烧到寺院围墙的时候，突然起了一阵风，大火被吹灭，寺院安然无恙。第二年法愿在寺院安然离世，终年八十二岁。    

吉凶灵验

俗话说“人不可貌相”，用来形容南海释法喜再合适不过了。他相貌平常，体形瘦小，有点木讷，看上去顶多四十多岁的样子，可是岭南的老人都说他已经三百岁了。他自称见过庐山慧远法师，说起晋朝、宋朝的事情来清晰明了，就像昨天刚发生的一样。法喜平时话不多，说的话都很有深意，吉凶的预测十分灵验。人们都不喜欢见到他，怕他预测的事情不符合自己的心愿。

陈朝马静为广州刺史，刚刚上任，法喜就到广州，直接来到他的府邸，在堂厅的地上画了一个马头，叫他的儿子出来看，然后就离开了。马静的儿子不解其意，告诉父亲，马静全当法喜是疯癫之举。后来马静被人诬陷谋反，皇帝派临汝侯以财物为诱饵擒获了他，斩首示众。原来，马静出生名门望族，多立战功，到广州赴任的时候，随从的兵士和奴婢达数万人，沿途旌旗招展，无比威武。而且他为人奢侈，脾气无常，与人相处多不欢而散。一到广州，法喜就预料马静会有这样的结局。

隋炀帝听说法喜的事情，召见他来扬州，在宫中新建宫殿给他居住。建成之日，法喜来到殿堂中，突然大吃一惊，回头跟人说：“几乎要压死我了。”他跟隋炀帝说自己不住进去。当天晚上，下起大雨，殿堂倒塌，压死数十人。

后来，法喜在宫中游走，见人就说：“要找羊头。”因为羊头的谐音听起来是“炀头”，隋炀帝听到很不高兴，认为这是在咒骂他，命令把法喜锁在单独的一个屋子里。

几天后，有侍卫在京城街市见到法喜，回到宫中报告说：“法喜在街市里。”皇帝下令检查关押法喜的地方，官吏前去一看，门锁完好无缺，守卫也说：“法师没有出来啊！”打开门，屋子里只看见一副白骨架，一个铁链套在脖子上。官吏马上报告给皇帝，皇帝派长史王恒再去检查，果然如其所说。皇帝这才明白，法喜不是常人，下令不再看押他。到了晚上，法喜回到屋子里，有时嬉笑，有时自言自语，守卫告诉他：“皇帝下令不再限制法师的行动，法师可以自由出入。”不久，炀帝在江都被刺杀，大家才明白法喜在宫中索要羊头的预兆。

遗物投胎

汉灵帝时，许多康居国人迁徙到中国，康肜家族是其中之一。康肜曾任冀州别驾，后为躲避战乱，定居吴兴。康肜的妻子有一次做梦，梦见一个僧人，称她为母亲，还寄存了一个拂尘和两枚铁缕书镇。醒来之后，发现梳妆台上多了一个拂尘和两枚书镇，因此怀孕，生下一个儿子。儿子五岁的时候，康肜的妻子给他看拂尘和书镇，说是自己感梦而得，没想到孩儿却脱口说：“这是秦王赐给我的。”母亲很奇怪，问他：“那你把他放在哪里呢？”儿子想了一想，说记不起来。

十岁的时候，康肜的儿子出家修道，取名为昙谛。他全凭刻苦自学，却能领略佛法真谛。后来随父亲到樊邓去，遇见关中来的一位修道之人僧契，昙谛远远见到他之后，便喊：“僧契！”僧契不认识昙谛，好奇地问：“小法师为什么要喊老夫的名字呢？你我并不相识啊！”昙谛说：“老师傅原来是我的弟子，看见你被野猪咬伤，不知不觉喊出来的。”原来，僧契曾是弘觉法师的徒弟，还是沙弥的时候，一次出去为大家采野菜，被野猪咬伤。僧契一时也没有想起来，便去拜访昙谛的父母。

昙谛的父亲告诉昙谛出生的来龙去脉，僧契恍然大悟，原来昙谛是自己的师父转生的。僧契告诉康肜：“我的师父弘觉法师，曾经为秦王姚苌讲《法华经》，我当时是都讲。姚苌答谢师父两样宝物，现在都在这里。”弘觉法师圆寂的日子，正是昙谛母亲感梦托物的日子。僧契想起自己曾经跟随师父学道，采菜被伤的事情，怀念师父，便对昙谛以师相待。

昙谛天性喜欢山水，独自到吴兴章昆山，在山中独居二十多年，宋元嘉末年，在山中去世，世寿六十多岁。

座上涅槃

讲道理说服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，说得让石头都点头更是不可思议，成语“顽石点头”讲的就是这样的故事。故事的主人翁是东晋的高僧——竺道生。道生法师，俗姓魏，巨鹿人。从小很聪明，领悟能力强，父亲对他勤加爱护，用心培养。八岁那年，道生遇到高僧竺法汰，拜师出家，十五岁的时候，就能登上讲坛说法。道生对佛理分析明确，议论得当，又能言善辩，当时的宿学名士，很少有人能与他同台对抗。

受戒之后，道生到庐山隐居修习。七年之中，他未曾出山半步，饮山间泉水，吃蔬菜瓜果，终日钻研佛经。有一天，他领会到入道之门以智慧为根本，向师父讨教。法汰带着他不远万里，翻山渡江，来到长安，拜鸠摩罗什为师学习经论。入门不久，关中的僧众，都认为他智慧非常。

后来南下，住在建康的青园寺，太祖对他器重敬仰。一次，太祖设立供僧法会，并请道生讲经说法。宴席上，道生给大家讲解大乘经论，大家听得很入迷，等到讲完，发现已经过了中午。这时，太祖吩咐大家开始用斋，因为戒律是过午不食的，大家都不好意思下筷子，但是肚子早已经饿得呱呱叫。现在吃就是违背戒律，不吃违背皇帝的旨意。正在这时，道生也缓过神来，说道：“皇天在上，天说正中，便没有过午。应该没有违背戒律吧！”自己端起斋饭吃了起来。大家一听言之有理，马上附和。尴尬得以化解，大家赞叹道生机智圆融。

当时《大涅槃经》的后几品还没有传到中国，道生根据已有的经典和自己的理解，提出“一阐提皆有佛性”的论点，认为这是《涅槃经》未尽的含义。他的观点一出，就遭到义学僧人的批评和指责，说他曲解佛经，甚至认为他是异端，要将他赶出京城。道生得不到理解，决定离开建康，临走之时，对大众发誓愿说：“如果我所说的不符合世尊的原意，我将遭到现世恶报。如果符合世尊的教法，愿意死在讲经的法座上。”

带着遗憾和误解，道生来到虎丘山，仍旧讲授大乘教义，在讲经的地方，有一块竖立着的大石头。一次，他给大家讲《涅槃经》，讲到“一阐提皆有佛性”的地方，问身边的石头：“我所说的符合佛的旨意吗？”结果，不止那块巨石，周围的小石块也纷纷摇晃起来，像在点头一样。

后来，《涅槃经》都传入中国，经过翻译，大家看到《涅槃经》后几品，果然有“阐提皆有佛性”的论点，跟道生当初所说一样。道生得到全本的《涅槃经》之后，继续讲说此经的大义。元嘉十一年，道生在庐山的龙光寺，升法座讲授《涅槃经》，快讲完的时候，手中的拂尘突然掉了下来。大家看见道生坐在法座上，面色安详，仿佛睡着了，上前一看，原来他已经安然离世。

棺中只履

禅宗，是汉传佛教的代表性宗派之一，在中国佛教历史上影响巨大。他的始祖是一位来自印度的禅师——菩提达摩，因此禅宗又称达摩宗。达摩出身南天竺婆罗门种姓，从小聪明智慧，佛经一听就懂。出家之后，志愿弘扬大乘佛法，对禅法用心修习，达到很高的境界。

梁武帝普通初年，达摩经广州来华，在金陵见到梁武帝。武帝问他：“我即位以来，建造寺院、施舍财物、广度僧人，不计其数，有什么功德？”达摩说：“并无功德。”武帝说：“为什么没有功德呢？”达摩说：“这些都是人天的小果报，还是不彻底，虽然有些福德，但不圆满。”武帝便问他：“什么才是真正的功德呢？”达摩说：“明了佛陀智慧的法体，领会佛法的真谛，达到成佛的境界。这样的功德不是以做多少事情能求到的。”武帝问：“那什么才是佛说的第一义谛呢？”达摩说：“廓然无圣。”武帝说：“我面前的是谁啊？”达摩说：“不知道。”几番对话之后，武帝不明白其中的禅机，达摩知道武帝与他并不投缘，在金陵待了十九天便决定离开。

过江的时候，没有渡船，达摩在岸边找了一根芦苇，扔到江边，双脚踏在上面，芦苇像一艘船一样，载他渡过江去。走了二十三天之后，到达洛阳附近的嵩山。达摩刚开始在少林寺，后来搬到山后的石室，终日在石洞里面壁打坐。整整九年，没有人见到他出过石室。圆寂以后，达摩就埋葬在熊耳山。

当时，魏朝的使者宋云，奉旨意从西域回到国都，在葱岭遇见达摩手提着一只鞋子，潇洒地走在路上。宋云见有人从国都来，便问：“法师看样子是从洛阳方向而来，敢问要到哪里去？”达摩说：“到西天去！”宋云很久没有回国，询问起国内的情况，达摩告诉他说：“你的主子已经去世了。”宋云不相信，便辞行回到北魏。到了都城，明帝果然已经去世，孝庄帝即位。宋云把在回来的路上遇到达摩的事情，告诉了皇帝，皇帝惊讶说：“达摩已经去世，怎么会看到他呢？”可是宋云所见并非虚妄，于是他命令手下打开达摩的坟墓，发现棺材里居然是空的，只剩下一只鞋子。

白骨遗世

释慧侃，曲阿人，住在蒋州大归善寺。他修行精进，颇有神通感应，但从不显露，世人都不知道。平日里，他虔诚恭敬，把佛像当做佛的真身来看待，见到立着的佛像，自己从来都不敢坐着。

后来，慧侃去岭南修习禅法，很有体悟，便前往栖霞山潜修。那时候，他常常去扬州拜见偲法师，请教问题，切磋学问，两人感情甚深。住了一段时日，慧侃准备返回栖霞山，偲法师知道他很有能力，想试探他一下。正好看到寺院大殿上的匾额，偲法师问慧侃：“是何大意？如何领会得了？”慧侃笑了笑，没有说话，把手臂伸出窗外。只见手臂直伸到到寺院大殿的上方，解下匾额。“是这个意思吧！”慧侃反问道。偲法师感叹不已，问他为何如此隐藏自己，慧侃说：“世人大多没有远见，他们见到我这样的话，都会以为是怪异。所以我不怎么显示。”

大业元年，慧侃回到大归善寺。去世的那天，他拿出自己的僧衣还给大众，告诉大家说：“我今天要走了，大家好好珍重！”说完回到房内，关上房门。大家都很惊奇，来到他的房间，见房中只有一副白骨，跏趺坐在床上。

跳崖不伤

讽诵佛教经典是僧侣的必修功课，有的僧人以诵经为修行的主要方式，而在众多的经典中，《法华经》和《大般若经》常常为僧人首选。释法充，俗姓毕，九江人。出家后，讽诵《法华经》和《大般若经》，每日一遍，从不偷懒。后来带领弟子修建寺院，住持弘法。

有一段时间，他住在庐山的化城寺，修习禅定。当时寺院戒律有些松弛，可是不符合戒律的事情他从来不干。寺院香火鼎盛，有的时候，常常有居士护法来寺院礼佛拜佛，有的还住在寺院。居士中女性居多，给寺院带来诸多不便。法充常常告诫寺院的僧众，不要让女众在寺院留宿，一则打扰寺院清修的环境，影响用功办道，二则容易为世俗的人误解，有损寺院的形象。然而，大家认为世风如此，没有太过在意。

法充几次建议，僧众不听劝解，他独自叹息道：“没有出生在佛陀的时代，已经是前世的罪报，现在还不遵守戒律，有何颜面继续活下去。何必计较这里不遵守戒律呢？”于是，他发誓用生命劝诫同道，将自己的身骨奉献给净土世界。一日，他诵完佛经，礼拜佛像，来到山上的香炉峰，从峰顶纵身跳下，口中念着佛号。落到半空中的时候，他身子却翻转了过来，头由下朝上，缓缓的降落在山谷里，没有一点损伤。

奇迹不死，他在山谷里，礼拜忏悔，坐禅诵经，报答佛恩。寺院的僧众，都以为他已经离开了庐山。后来有人听到山谷中有说话的声音，循着声音去找，看到法充在山谷里诵经，声音洪亮。僧众将他迎接回寺院，大家都被他以死相谏的事情所感动，从此山中寺院再不接待女众留宿。

六年之后，法充在化城寺去世，那时正值炎热的夏季，但他的尸体一点都没有腐烂，还散发出瓜果的香味。

死伤复活

   耆域，天竺人。四处游化，行为诡异，来去无影。从天竺到扶南，经过海滨，直到南海，都有关于他的神奇传说。

    耆域初到襄阳时候，过江渡船，船公见他是外国僧人，衣服破烂不堪，看不起他，没让他上船。当船到北岸的时候，船公却看见耆域已经在岸上了。上岸没多久，路边的丛林里冒出两只老虎，摇头晃尾，向路人走来。大家有些慌乱，耆域却从容地走过去，用手抚摸老虎的脑袋，好像对老虎说了些什么。不一会儿，老虎乖巧地扭头向丛林走去。

晋惠帝末年，他来到洛阳，看到城里宫殿，感叹道：“仿佛忉利天宫，但是里面的景色和人物却不一样。”他还告诉耆阇蜜：“修建这个宫殿的工匠是从忉利天下来的，完成之后，他还是回到忉利天上去。在宫殿的屋檐下，应该有五千个他制作的瓦器。” 耆阇蜜向城里人打听，洛阳城的人都说，这个工匠当时以制作精美的瓦片而著称，宫殿落成之后遇害，城下的确曾挖出过几千个瓦片。

当时衡阳太守滕永文寄住在洛阳满水寺，生病多年，不见好转。他两只脚卷曲不能伸开，无法下地走路。耆域去看永文，永文很沮丧。耆域让永文正坐，然后取来一杯净水，找来一支杨柳。他手持杨柳枝，沾上净水，口中诵着咒子。在永文身前绕行三次之后，耆域用手握着永文的膝盖，来回按摩。紧接着，耆域扶着永文起身站住。不一会儿，永文就能行走了，跟往常一样。寺院的院子里有几颗思维树，已经枯死多年，耆域走到枯树前，用之前的方法，对着树念咒。树枝慢慢发芽，枝叶茂盛起来。

尚书署中有一个人生病，快要死了。耆域拿着自己的钵，放在病人的肚子上，用白布盖起来，诵咒几千字。不多时，一股臭气散出来，充满整个屋子。一会儿，病人自己起身说：“我活过来了！” 耆域叫人拿起布，大家看到满满一钵像淤泥样的东西，臭不可闻。

    后来，洛阳发生兵乱，耆域要回天竺。城里的高僧和士族，认为他是得道之人，就请他留下一言，作为大家持守的警戒。耆域说：“口摄身意，慎莫犯众恶。修行一切善，如是得度世。”大家都很惊奇，怎么佛法这么简单呢，这句话连八岁的小孩子都知道啊！耆域笑着说：“八岁的小孩子虽然能够倒背如流，可是做不到，又能有什么益处呢？人们都知道敬重得道之人，却不知道如法修行，成为得道的人。我说的虽然少，可做的却很多啊！”

    辞行前日，城里几百人请耆域到家中做客，供养他斋食，他都一一答应。第二天早上，五百人家中都见到耆域。刚开始他都跟主人说自己单独赴约，再三询问才说是分身而来。临行时，朋友送他出城，耆域慢慢在前面走，后面的人却怎么也赶不上。到了城外，耆域举起自己的锡杖，在地上画了一条线，告诉大家：“就到这里吧！”

耆域走的那天，有人从长安回到洛阳，说在长安的寺院中见到过他，而到了晚上，有从西域回来的商人胡湿登说在流沙碰见了耆域。这样算来，从洛阳到流沙九千多里路，耆域一天就到了。

靠墙圆寂

宋元嘉中期，寿春一带，有一位僧人，衣服破旧，住无定所，游化村落，饮酒食肉，与俗人没有区别。他自称郑散骑，法名慧通，预言事情，常常很灵验。路上遇见有人下葬，说出所死之人的死亡日期和时辰，一打听，完全准确。有时在行人中，慧通能够辨认出哪些是盗贼，并能指出他们的勾当，所以盗贼听说他都闻风而逃。一次，在江津碰见一个人，慧通忽然用木杖打他，告诉他快回家去。被打的人回家一看，家中失火多时。

江陵有个叫僧归的人，在寿春做生意。一次，正准备打点货物回江陵，路上遇见慧通。慧通看他挑着担子，要寄存行李，僧归的担子本来就很重，所以没有答应。慧通不顾僧归意愿，将行李挂到僧归的担子上。奇怪的是，一大包东西加到担子上，僧归不但没有觉得担子重，反而很轻巧。走了一段路，慧通辞别他行，告诉僧归说：“我有个姐姐在江陵，出家为尼，叫惠绪，住在三层寺。你帮我带个口信，说我不久要去找她。”话一说完，忽然不见了，担子上行李也不见了。

到了江陵，僧归一路打听，找到三层寺惠绪比丘尼，将口信带给她。但是惠绪却说他没有弟弟，想来事情蹊跷，慧绪去寿春找慧通，但没有找到。后来慧通来到江陵的时候，惠绪已经过世。慧通在她住过的地方，询问了惠绪的情况，并住了很久。

齐永元初年，慧通突然跑到老朋友任漾那里要酒喝，还告诉任漾自己要远行，不再相见。喝完之后，他靠着墙边睡去，任漾一看，慧通已经死了。几十天后，有人在街市见到他，上前和他寒暄了一番，很久才分开。

因画逃生

宝志禅师，又称保志，人称志公禅师、志公祖师，是梁武帝时代佛教高僧，与达摩、傅大士合称梁代三大士。宝志禅师在京城的时候，因为有神异的能力，皇帝和达官贵人纷纷与他结交。有一次，齐卫尉胡谐病了，派人请宝志来看病。宝志回了一封信，信中就写了两个字：“明屈。”第二天，宝志没有去给胡谐看病，当天胡谐就死了，尸体从回家中抬出来。后来宝志告诉别人，“明屈”的意思就是明天尸体要被抬出来。

太尉司马殷齐之，跟随陈显达镇守江州，离京赴任，来同宝志告别。宝志取来笔墨，给齐之作了一幅画。画中有一颗树，树上有一只鸟。宝志告诉他：“危急的时候可以上这棵树。”齐之以为宝志法师同他说笑。后来陈显达叛乱，派齐之镇守江州城。叛乱失败，齐之失守，向庐山逃跑。追兵一直紧追不舍，齐之无路可逃，突然见前面有一颗树，树上有一只鸟，同宝志赠他的画一模一样。齐之马上明白过来，立即爬上那棵树，没想到树上的鸟儿竟然没有飞走。追兵赶到，看见树上的鸟一动不动，断定没有人来过，就到别的地方去找。齐之因此逃过一劫。

齐屯骑将军桑偃想谋反，去咨询宝志，宝志远远的看见他来，就躲开了，一边跑一边喊着：“围台城，欲反逆，斩头破。”不到半个月，谋反的事情败露，桑偃逃跑至朱方，被追兵所擒获，最终被砍了脑袋。

天监五年冬季大旱，朝廷为求雨隆重祭祀，种种祈祷，天还是不下雨。宝志突然启奏皇帝，主动请求为天下祈雨，并且要求在华光殿讲《胜鬘经》。讲经结束，天上居然下起了雪。宝志看到下雪，马上启奏说：“还须一盆水，泼在刀山上。”皇帝按照他的要求差人去办，不一会儿大雨下了起来，国境里无论平原还是山区都缓解了旱情。

天监十三年，宝志告诉大众，自己要离世了。宝志初现神迹，大约就五六十岁，临终时候已经九十七岁高龄，但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年老的模样。宝志的尸体香气散发，柔软光洁，面色安详喜悦。

割肉救禽

普安法师是隋朝的高僧，以受持《华严经》为业，曾入山修习多年。后来离开山林，创立静法禅院，平日里行化乡里，乞食斋素，晚上回到寺院诵经坐禅。  

有一次，禅院南边的村子里有个姓张的人，来到寺院偷钱。张某把钱藏在袖子里，回到家中，袖子里的钱却拿不出来，口中也不能说话。于是张某回去找普安，忏悔自己的错过，并且跟随普安出家，在禅院修道。

禅院附近程郭村，有一位居士叫程晖和，信仰虔诚，常常来寺院听普安讲经。晖和因病去世，办完丧事两天之后，尸体被家人用棉布缠绑起来，准备抬进棺材入殓下葬。当时普安去往户县，正在回来的路上。走到离程晖和的村子还有五里地的时候，普安呼唤程晖和的名字，还说道：“为什么不来迎接我啊！”喊了好几声，都没有回应。田里种地的人告诉他：“晖和两天前死了，不能来迎接你。”普安一听，说道：“你真是胡言乱语，我不信。”

走到村子里，普安大声叫喊程晖和的名字。那时正准备收殓的人，看见程晖和的身体动弹，便将绳索解开。普安走到程家的院子里，喊声越来越大，只见程晖和身体翻动，匍匐在地上，像是礼拜普安的样子。普安叫他的家人把棺材拿开，找了一个竹筐放在程晖和的边上，并且告诉他心中念想竹筐里坐着一尊佛，然后叫人抬着竹筐绕着他转圈。几圈下来，程晖和居然能够起身。几天之后病也痊愈，跟往常一样健康，不仅没死，还活了二十多年。

有一次，禅寺附近的村子里，庆祝过节。村民们准备了三头猪，捆绑起来，准备杀掉。普安刚好路过，前去跟屠夫求情，要花钱赎下三头猪。村里的人怕屠夫不杀，给他加倍的工钱。屠夫正准备烧水杀猪，普安说：“贫僧有三千钱，是猪的本钱十倍，请把猪放了。”此时忽然来了一个小孩子，捧着一包钱，送给普安，转眼就不见了。村里的人就是想吃猪肉，有点埋怨普安，不同意普安赎走猪仔。

一直僵持到天色渐黑，普安无法劝阻村民和屠夫。只见村民们烧起火把，摆上美酒，村子里灯火通明，歌声嘹亮，大家手舞足蹈。屠夫也拿起手中的刀棍，准备杀猪宰羊。突然，全村的老少什么也看不见，不知身在何处。这时，一道光芒照射过来，大家看见普安拿起屠夫的刀，把自己大腿上的肉割了下来，大声说道：“这也是肉！猪吃的都是残食，很臭的。人都是吃粮食，很难得。我用我身上的肉跟你们换这些家禽！”顿时，村民惊讶慌张，纷纷站起，一一放下手中的酒菜，屠夫也把捆好的猪羊放走了。一会儿，光散去了，一切恢复原来的样子，大家都不自觉地绕着普安，转了三圈，然后朝普安礼拜。

从此以后，寺院附近四五十里的村庄，再也没有人吃猪肉。大业五年十一月初五，普安在静法禅院去世，世寿八十岁。

野鸡投胎

北齐文宣王时期，在王屋山，有一位僧安法师，聚集弟子二十几人，讲经问学，很受欢迎，当时人称“多能法师”。僧安原籍不详，出家之后，坚持禁戒，终日坐禅。

一年夏天，大家围坐在树荫下，僧安主讲《涅槃经》。僧安刚刚开始讲解经题的时候，有一只雌野鸡来到旁边，趴在地上，听他讲解。等到大家外出化缘乞食，野鸡离开，去山中觅食。晚上聚集在殿堂里，野鸡也准时到殿堂，站在殿堂的门边。还有三卷经没有讲完，野鸡突然不再出现了。弟子都好奇地问僧安：“今天怎么没见那只野鸡来呢？”僧安笑着说：“它不是偷懒，它已经投生人道，不要误解了它。”

武平四年，僧安率领弟子们行脚到达越州，经过一个村子时，忽然告诉大家说：“前几年那只听经的野鸡，应该投生在这里。”走到一家农户门前，僧安大声的喊道：“雌雉”。只见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女孩走了出来，像跟僧安早就认识，面带笑容地礼拜僧安。这时，女孩子的母亲走了出来，对女儿的行为很惊异。这户人家信奉佛法，虽然不认识僧安一行，母亲还是带着他们进屋里，供养饭食。吃完饭后，僧安问小女孩母亲：“你知道女儿为什么叫雌雉吗？”小女孩母亲说：“生她出来的时候，她身上的毛发很像刚出生小鸟身上的绒毛，可爱漂亮，所以我就取她小名为雌雉。”僧安大笑，小女孩母亲不解。

僧安将小女孩前生的故事一一说来，并且讲起几年之前在王屋山听闻佛法的机缘。小女孩听了以后，不知不觉眼泪流下来，感叹因缘不可思议，求僧安度她出家。父母亲听僧安说完这段故事，看到女儿如此感恩懂事，也允许她从僧安出家。

后来，僧安为她讲解《涅槃经》，她不能完全理解，到了最后三卷的时候，女孩恍然大悟。

蜜蜂预兆

在湖南省衡阳境内，号称“五岳”之一的南岳衡山，早在隋朝的时候，就是一处著名的佛教道场。南岳佛教的开山祖师，是被天台宗誉为二祖的慧思禅师。

释慧思，俗姓李氏。小时候以孝慈闻名乡里，常常梦见梵僧劝他出家，询问道人，得知是祥瑞好梦，便辞别亲人出家修道。出家之后，几次梦见神僧劝他持守斋戒，于是他一天只吃一顿，独自住在一个小庙里。不久，他身染重病，至诚忏悔，恶疾有所好转。一天夜里，梦见在一个很大的寺院，梵僧数百人，穿着各种衣服，上座师父对他说：“你先前受戒的仪式，不是最合乎戒律的，怎么能悟道呢？”

数次得梦而不解其意，一次他行脚乞食，路过一个大寺院，正在举行授戒法会，他留下申请受戒。受戒仪式森严，气氛肃穆，四十二位神情俊朗、威德不凡的法师为他授戒。受完具足戒之后，慧思忽然大悟，才明白当初那个梦的寓意。后来，他梦见弥勒佛为他说法，心中开悟，于是建造释迦佛和弥勒佛的两尊佛像，共同供养。他努力学习佛教经典，通常昼夜不歇。一次，他犯困眯着睡着了，梦见和弥勒佛及诸眷属去参加法华会，醒后心中暗自发愿：“我在释迦佛入灭后的末法时期，受持《法华》。”于是他更加精进，瑞相不断出现。身边的水瓶，常常不打自满，供养充足，就像有天上的童子在身边照顾一样。慧思心无旁骛地修行，达到很高的境界。

之后，慧思带着四十几个弟子，从大苏山出发往南岳去。到了南岳，他告诉弟子说：“我在这里住十年，以后就要远游。”还说：“我前世曾经在这里居住，领着弟子们修行。”大家爬上一座山坡，见到一处树林，林中有一石泉，景色很美，慧思说：“这曾是一座古寺，我以前住在这里。”弟子们挖开地上一看，僧人用的饭钵和器具都还在，殿宇的地基还能看得清楚。慧思在东边的灵岩旁，建造一座讲台，为僧众讲《般若经》。讲台处于南岳的中心，后来逐渐扩大，改名般若寺。

当时南南北北的僧人，前来跟他学习的很多，寺院远离水源，每日下山打水费时费力，加上人数众多，寺院的储水常常不够饮用。一次，慧思看见一块岩石湿润，便拿着自己的锡杖在那里敲打，结果一股山泉涌出，于是就泉打井。还有一次，两只老虎突然出现在寺院门口，带着慧思登上山岭，用爪子刨地，地上冒出一股泉水，南岳山的虎跑泉由此而来。

慧思名声日广，有道士生出嫉妒之心，向陈国主污蔑慧思，说他是受北方齐国的派遣，来到南岳兴妖术蛊惑人心。陈帝听信道士谣言，以朝廷的名义，派使者来请慧思去京师。使者来到南岳，刚上山不久，在一座石桥上，看见两只老虎怒气冲冲地挡在前面，一条大蟒蛇横在中央。使者大为吃惊，说：“我见慧思法师，是当做见佛菩萨的想法，如果有害他之心，随便你来咬我。”虎蛇这才离开。使者见到慧思，将上山时的事情告诉了慧思。原来，使者没来之前，慧思正入禅定，见到一只小蜜蜂咬他的脸，蜜蜂的刺快到慧思脸前面，却被随后来的大蜜蜂咬死。慧思知道，这是宿世的冤家要来害他的预兆，便对使者说：“你先回去，我随后就到。”

七天后，慧思手执锡杖，飞在空中，到了建业的城门外。守城的卫士前去报告，四个城门都发现慧思。等到了宫殿，皇帝下殿迎接，问左右的奴仆：“你们见法师像谁。”左右回答说：“普通僧人啊！”皇帝说：“我怎么看见他踏着宝花，乘云而至。”陈国主迎接慧思到宫殿，供养他饭食，与慧思交流佛学。陈帝知道误解了慧思，就把几个诬陷的道士抓了起来。慧思诚恳地请求皇帝说：“这是宿怨，希望陛下宽恕。”陈帝同意了他的请求，没有杀道士，只是将他们派去做劳役。不久，诬陷慧思的道士，一个突然暴病死亡，一个被野狗咬死，刚好应了当初蜜蜂的预兆。

从此，陈国主更加信奉慧思，常常前去礼拜。而慧思的神异更是不可测度。遇到下雨，走在泥泞里，鞋子不湿也不脏。有时身体变大，有时忽然隐身。太建九年六月初，慧思接连几日集众说法，苦口婆心地劝诫弟子好好修道，言语感人。到了二十日，慧思独自一人，端坐在房间里，安然去世。当时小徒弟灵辩发现师父去世，痛哭起来，慧思睁开眼睛说：“不要惊动了大家。”说完就圆寂了。

第二篇  

咒下神龙

涉公，西域人。出家之后，隐居深山，修炼道家的服气养生术，不吃五谷杂粮。多年的修炼，涉公有所成就，一天能走五百里路，常常往来山川和都市，行化传道。

他还能一一说中没有发生的事情，诵咒请出神龙。建元十二年苻坚来到长安，请涉公住在长安的寺院里，殷勤供养。长安少雨，经常干旱。每当遇到长期不下雨，苻坚就请涉公出来请雨。那时涉公斋戒完毕，手捧饭钵，端坐诵咒，不久，就有一条神龙从他的钵里出来，飞到长安的上空。过了一会儿，天降大雨。有一次请雨，苻坚和群臣亲眼目睹钵里的神龙，称叹不可思议。苻坚奉他为国神，士大夫对他景仰有加，从此再也不担心干旱之灾。

太元五年十二月，涉公圆寂，苻坚悲痛不已。直到涉公离世后七日，苻坚仍认为涉公生前如此神通，应该不会轻易死去，下令打开涉公的棺材。结果，棺材里不见尸体，只有盖的被子还在。

天神相助

东晋孝武帝太元四年，秦王苻坚攻克襄阳时说：“朕以十万之师攻取襄阳，唯得一人半。”是谁竟值得如此大动干戈呢？此“一人”指的是高僧道安大师，半个指的是襄阳著名学者习凿齿。释道安，俗姓卫，出生在常山扶柳（今河北冀县境内）的一个读书人家里。早年父母因战乱相继去世，从小在外兄孔氏家中长大。七岁开始读书，两遍就能背诵，乡邻都称赞他聪慧。十二岁出家为僧，灵活能干，但是长相不是很好，没有受到师父的重视。

道安被分派在寺院的田里干活，他没有丝毫怨言，吃苦耐劳，做事积极，而且严格持守戒律。三年之后，道安向师父请求学习佛经。刚开始，师父给他一卷大约五千多字的《辩意经》，他白天将经书带在身上去田里干活，休息之余阅览佛经。到晚上，他将经书归还给师父，并且请求师父再给他新的经书。师父责问他：“你昨天请去的佛经有没有读完呢，今天又要新的？”道安说：“我已经读完并且背了下来。”师父虽然觉得奇怪，倒也没有太在意，又给他一本《具光明经》，这部经差不多有一万多字。

拿到经书之后，道安还是和以前一样，利用干活空闲之余阅读佛经，晚上佛经读完，拿去还给师父。师父想看看他是否真的读完，让他背诵看过的经书，听到道安居然一字不差把佛经背了下来，大为惊讶，觉得他很不一般。

道安一生从事翻译和注解佛经的工作，他怕自己的注解不合乎佛法的真意，常在注解完之后到佛前礼拜：“若我的注解合乎佛法大意，请佛示现瑞相。”一天晚上，他梦中见到一位头发花白，眉毛很长的僧人，告诉他说他的注解是合乎佛法的，还告诉他：“我没有入涅槃，就居住在西域，你可以设食供养，我会相助于你。”后来得知梦中和尚就是住世罗汉宾头卢尊者。    

建元二十一年，寺院忽然有一个外国僧人出现，长相十分丑陋，要在寺院寄宿。因为僧寮住满，便把他安排在讲堂。晚上维那巡视寺院，看见他从窗户进出讲堂，感到奇怪，报告给道安。道安来到讲堂，询问外国僧人的来意。僧人告诉他说：“为你而来。”道安有些惊异，思索了一会儿说道：“我知道罪业深重，不知道可否解脱？”外僧告诉他：“可以解脱。”道安接着问他：“不知道来世所生何处？”外国僧人用手指向西北天空，作了一个拨云的动作，天边逐渐云开雾散，兜率天宫的情形清晰在目。

外国僧人让道安为圣僧洗浴，以培植福德，并且告诉他浴僧的方法。道安按照他说的去做，看到从天空中，飞来十几个小孩子模样的僧人。寺院浴室里有洗浴的声响，不一会儿，人都不见了。僧安才知道那个外国僧人是天神变现的，那些童子都是各路天神的侍者。

山神献室

晋太元年间，国境内有妖星出现。皇帝下诏各郡县，召集有德行的僧人，设斋戒法会，以祛除灾星，天台山昙猷大师应诏赴会。法会期间，昙猷日夜不睡，虔诚祈祷，到了第六天早上，一个穿着青色衣服的小孩子，来到他的面前，说：“烦劳法师了。”当天晚上，灾星便不见了。

昙猷，也叫法猷，敦煌人。年少出家，行苦行，习禅定。行脚至江左，在剡州的石城山一带游化。不久，昙猷移居到始丰赤城山，找了一个石穴住下来，终日诵经打坐。一次，昙猷正在石穴里诵经，听到洞口一阵骚动的声音，转眼一看，十几只老虎在洞口转悠。昙猷毫不在意，继续诵经，这时候老虎纷纷进入洞中，围绕在昙猷的周围，转了几圈蹲在他的身边。昙猷盘坐诵经如旧，旁若无人，不一会儿，一只老虎趴在地上睡着了。昙猷看见，拿起手中的如意，朝着正在呼呼大睡的老虎额头上猛地敲了一下，厉声喝道：“为何不好好听经！”老虎醒过来，却没有发怒，而是乖乖坐起，其他的老虎像是也听懂了似的，打起来精神，听昙猷继续诵经。

有一次，昙猷在石穴打坐，一个山神现形，来到石室拜访他。山神跟他说：“法师有威德，来到此山修道，是山之福气，我当以房屋相赠。”昙猷回答说：“我只不过是看这个山林，刚好合适清修办道，便住下了。山神既然也是修道之人，何不共住呢？”山神说：“我也不是不想啊，但是我的弟子部属，没有用功办道之心，平日教导颇费力气。况且人神之道各有不同，所以还是决定离开。”昙猷问他：“那你是何方神仙，住在此山多久，准备迁往何处呢？”山神回答说：“我本是夏帝之子，在这座山上已经住了两千年。寒石山是我舅舅管辖，我要去他那里。”山神说完返回山阴庙中。临别之日，昙猷送山神三框檀香，山中传出和乐悦耳的神乐，山神驾着山顶的白云辞别而去。

昙猷住在赤城山石室修道已有多年，打坐诵经之余，他遍览全山。赤城山俊俏连绵，群峰陡峭，有的山峰耸立云中，不见峰顶，有的山涧，奇石怪潭，幽深森严。昙猷常常以山上岩石为梯子，登上山峰，临着岩石峭壁而坐，有时也砍竹做渠，饮水洗浴。当时昙猷声闻远播，慕名来跟随他学禅的有十几个人，连名士王羲之都来造访，对昙猷敬仰不已。

    在赤城山区，有一天台悬崖，最为险峻，崖壁平直高耸，不见崖顶，在悬崖的顶上，有极好的精舍，专门供给得道之人居住的。久远以来，鲜有人至。到达峰顶的路上，有一座石桥，长满青苔，又滑又湿，桥中间横满错乱的石头，挡住过道。昙猷得知此处，决意上去看看，刚走到石桥的一端，远处的山谷中传来一阵声音：“你虽诚心修道，但是还未得道，我也不能帮你登上峰顶。再过十年，你自然就可以上去了。”话音落后，昙猷心中惆怅，徘徊不肯离去。

晚上，他在山中找了一处洞穴过夜。夜里，听到诵经和唱诵梵呗的声音，他心中羡慕不已。天色刚明，昙猷又想过桥登顶，路上碰见一位胡子和眉毛长长的老翁，阻拦他说：“我是山神，知道那里的情况。你何不留着身命，好好修行，非要去白白浪费时光呢？”山神讲述了山中凶险，几番劝解，昙猷才不舍地离去。

在下山的路上，经过一个石房子，昙猷停留休息。刚坐下不久，室外乌云密布，雷声大作，房内发出怪异的声音。第二天，有一个陌生人来到石头房子，对昙猷说：“这是我的住所，昨天不在，想必惊扰了你。”昙猷连忙向来人道歉，准备离开。房主告诉他，自己要搬走了，昙猷可以在这里长住。昙猷住了下来，心里还是惦念不能走过石桥，登上峰顶。于是，他在石室里，斋戒忏悔，诵经打坐，日夜精进。

过了几日，他再次来到石桥，看见石桥骤然崭新，畅通无阻，过桥登上崖顶，果然看到美丽的精舍。他与精舍里的神僧燃香交谈，一起用斋。吃完饭后，神僧送他下山，告诉他：“十年后，你自然会在这里的，只是现在还不能住在这里。”当他返回走过石桥，回头一看，石桥又恢复当初的样子。

太元末年，昙猷在天台山的石室中去世，尸体平坐在岩石上，呈现出绿色。义熙末年，有隐士神士标进山，见昙猷肉身不朽。以后再有人上去，都被云雾所遮蔽，什么也看不见了。

山神考验

帛僧光，也叫昙光，少年出家，修习坐禅。晋永和初，游化到江东，在剡县的石城山停留下来。当地的山民都说，石城山常有猛兽出没，山神脾气暴躁，没有人敢进山。虽然大家都劝他不要进山，帛僧光却丝毫没有恐惧的样子，执意要进山修行。在山下的村庄里，僧光雇了几个熟悉山路的农夫，带着他们修路伐木。大家刚进山，才走了几里路，忽然刮起大风，下起了雨，树林中传来阵阵的虎啸。随行的人有些害怕，不敢前行，返回村子里，僧光独自在山中，寻找合适的地方。走了很久，终于在山的南面，看到一间废弃破旧的石房子。僧光稍微打扫了一下，便在屋子里坐禅诵经，完全不顾外面的风雨。

第二天，大雨停了，僧光回到山下的村庄乞食，村子里的人见他安然无恙，都很惊奇，与他攀谈起来，僧光借机向大家讲授佛法。这样过了三天，白日里他砍伐树木，修路修房子，晚上回到南山石室坐禅。一天晚上，梦见山神化作老虎和蟒蛇的样子，轮流来吓唬他。僧光没有一点害怕，仍然如旧。又过了三天，僧光乞食坐禅之后，躺在石室的床上休息，山神又出现在梦中，并且告诉僧光，他要迁往章安县的寒石山，这个地方让给他住。原来这个石室以前是山神住的地方，因为要离开，所以屡次考验新来的主人是不是真正的修道者。

自此，僧光安心住在南山石室，坐禅修行，还修盖殿堂，供养佛像。石城山一带的人，常常上山供养僧光，还同僧光一起修建房屋，跟随他学习坐禅。渐渐地，石室规模不断扩大，改名为隐岳寺，远近皆知。

在隐岳寺，僧光终日在禅房坐禅，每次入定，都是七天之后才起来。晋太元末年，僧光用布衣蒙住头部，在蒲团上打坐入定。这次与往常不同，直至第八天，僧光还没有出来。弟子们都很奇怪，去禅房叫师父，禅房也没有动静。一个徒弟推开禅房，进去一看，僧光坐在禅床上，面色同往常一样，没有任何变化。走进试探，鼻子里却没有呼吸。大家才明白，僧光坐化，留下全身舍利。

自从僧光来到石城山始，五十三年没有下山，活了一百一十岁，才离世而去。到了宋孝建二年，剡县县令郭鸿，听说石城山帛僧光的事迹，入山礼拜。在隐岳寺的禅堂中，看到僧光的形体完好，惊讶赞叹。他拿起旁边的如意，轻轻拨了一下僧光的胸口，突然起了一阵风，吹落僧光身上的纳衣，里面只剩下一副骨架。郭鸿懊恼不已，专门修建了一座殿堂，请泥匠按照僧光的样子，重新塑成雕像，保存在石城山隐岳寺中。

山神供养

梁武帝崇信佛教，在宫中修建重云殿，专门用于召请高僧讲经说法。当时，有一个法师，听说武帝如此礼遇讲经法师，前去拜见。在驸马的引荐下，为武帝讲经，一直讲了七天七夜。武帝听了七天七夜，依然意犹未尽，对法师大加赞赏。这位法师便是僧达法师。

释僧达，俗姓李氏，上谷人。十五岁出家，游学北代郡，听经闻法，后来率众在山中修建寺院。初到山中的时候，在山谷里遇到一只老虎，挡在过道上。僧达和气地对老虎说：“我来山中，是想修建一座寺院，以此福佑幽灵。如果你也同意的话，应该为我让路。”话说完，老虎便离开了。

僧达在山中修行，不时到城市里弘法。一天夜里，有人敲他的房门。僧达打开房门，一位中年妇女在门口礼拜，说道：“我是山神的妻子，白天没有空闲，晚上来参拜大德”。说完，端上一个箩筐，里面是刚刚制作的精美米糕。山神的妻子把箩筐搬进屋内，对僧达说：“希望法师礼佛拜佛的时候，不要忘记我们，也跟佛菩萨说说我们的名字，保佑我们平安。”僧达听她说完，才知道山神最近得了一种怪病，山中近来也不安宁，山神烦恼，想请寺院的法师帮忙祈福，但是自己又不好意思来说，就派妻子来找僧达。僧达告诉她说：“米糕你可以拿回去，以后拜忏，我们会带上你们的名号。”于是，僧达告知僧众，寺院早晚诵经礼佛的时候，也唱诵山神的名号。还派弟子道爽，为山神诵《光明经》，以此功德回向山神。

到了月末，有弟子报告僧达，说山中有老虎出没，寺院的看门狗也不见了。僧达知道以后，对弟子说：“这个道爽，一定是有所懈怠，没有好好为山神诵经。”找到道爽，僧达问诵经的情况，道爽说：“前几天读《维摩诘经》去了。”僧达在大殿烧香礼拜，说：“昨天虽然弟子读诵的不是《金光明经》，但是诵经的功德是一样的，山神莫有疑虑，如果山神护法有所感应，山中自然安宁，老虎归山，忠犬回寺。”第二天早上，看门狗果然回来了，只是头上多了一处伤口，山中的老虎不见了踪影。

有一天，僧达感觉到身体不适，回到房间，端坐在床上，口中诵《般若经》，吐气调心，不久圆寂于洪谷山寺中，世寿八十二岁。

山神送木

释智晞，俗姓陈，颍川人。从小志愿出家，二十岁的时候得以如愿，律仪具足，跟从师父学习禅法口诀，勤加修习。他住在佛陇的禅修道场，当地喜欢禅修的人都很敬仰他。

静坐的空闲时间，他带领同道开辟荒山，修建寺院，佛像殿堂和各种房舍都很严整，只有藏经楼还没有建好。建造藏经楼需要好的木材，山中有香炉峰，山岩险峻，树木参天，可以作为很好的建筑材料。但是香炉峰的山神灵验，自古以来，没有人上去过，更何况砍伐树木，挖掘岩石。当时大家商议，说道：“现在我们是修建殿堂供养佛经，只有最好的木材才能用来建造，香炉峰上树木高大，材质优良，适合盖藏经楼。山神应该不会有意见吧！”大家去咨询智晞，将情况说给他听。智晞想了想，告诉众人说：“既然山神护佑爱惜，我们就不要轻易去破坏。”大家一听，都不再提此事。

接连几天，智晞闭门不出，终日诵经打坐。一天夜里，智晞梦见有人送来一封信，信中说道：“香炉峰的大柏树都供养给寺院建造藏经楼吧！”果然，当天夜里山中的大柏树都倒了，第二天，智晞告诉僧众去把树木搬回寺院。藏经楼顺利建成，智晞亲自前往香炉峰，答谢山神。

临去世前几天，智晞告诉弟子说：“我没几天了，可以给我香汤沐浴。”这段时间，山中的鸟兽变得异常，平时没见过的，都来到智晞的房外，倒在地上，叫喊哭泣，几天才散去。贞观元年十二月十八日午时，智晞在床上结跏趺坐，端正自然，气息微弱，就像进入禅定。当时，大家听到空中有类似管弦的乐声，智晞的呼吸才停止。死后几日，弟子们将智晞的身体放进石龛，智晞面色和悦，手足柔软，与生前没有区别。

山神为徒

栖霞山位于南京市东北处，古称摄山。山上的栖霞寺是中国佛教“三论宗”的发源地。南齐初年，僧绍在此隐居修道，创立寺院，即栖霞寺的前身。僧绍去世之后，寺院一度无人住持，处于荒废的状态。起初，有道士看到僧绍去世，想占据寺院改建道观，可是来的道士住了不久，都莫名死掉了。后来，寺院里常常闹鬼，很多人来住持，都出事不得安宁。

释法度，黄龙人，南齐初年，游化金陵，曾与僧绍交流佛法。僧绍生前的时候，钦佩法度的德行，与他以师友相待，还邀请法度前来住持栖霞寺，法度当时没有去。因为生前的友谊，加之听说僧绍去世后道场衰落，法度便来到栖霞寺修道弘法。自从法度来到摄山之后，山中的妖怪消停很多，寺院也没有鬼神妖怪来作乱。

几年之后，有一天，寺院外有人骑马而来，到寺门的时候，往寺院内投掷了一枚箭，正好落在法度的前面，箭上有一个帖子，自称勒尚。法度派弟子请他前来，只见来人形貌端正，身材高大，身后跟随着许多护卫和仆人。

进入殿堂中，领头的人就开口说：“弟子勒尚，是管辖这座山的神，在此已经隐居七百多年。俗话说神道有法，可是修道之人，却常常不按规矩办道。这座山中，前前后后，住了不少人，但不全是真正的修道之人，所以很多都死去了。这是他们的命运！”法度见他器宇不凡，想必也有道行。勒尚继续说道：“法师是有道之人，我要把山中的一些房舍赠送给你，并且跟从你受五戒，信奉佛法，永远结下善缘。”说完，准备跪下，法度连忙扶住了他，说道：“神人莫怪，恐怕我还不能答应你。要知道人神是不同的，人有人道，神有神道。况且，你为山神，世代杀生吃肉，用动物祭祀，这一点就是五戒所禁止的。”勒尚一听，有些不高兴，但是法度所言有理，过了一会儿，说：“法师如果愿意收我为徒，我愿意戒杀。”随后，带着随从离去。

第二天，有一个人来到寺院，送来一万钱和香烛，并且呈上一封文书，上面写到：弟子勒尚奉供。几番来回，法度见勒尚心意诚恳，应允为他授戒。到了十五那天，法度为勒尚设授戒法会，勒尚带领手下，一同来礼拜忏悔，受戒圆满离开。不久，摄山一带神庙的巫师，都梦见山神告诉他们：我已经受戒法度和尚，祠堂当中不再杀生。自此之后，摄山的庙里供奉的都是蔬菜鲜花，没有荤食。

山神供水

释慧璇，俗姓董，小时候在襄川出家。后周灭佛之后，去往陈朝的茅山，听明法师讲三论。又去栖霞山，听悬布法师讲四论和《大涅槃经》等佛教经论。再后来，前往安州大林寺听圆法师解释论典。凡是游学的地方，都能领会精义，颇有心得。

游学结束返回襄川，慧璇住在光福寺所在的山顶。山顶没有水，常常需要到山下打水，十分不便，慧璇准备移居他处。一天夜里，慧璇梦见一个神人，身长一丈，穿着紫色的大袍子，向他顶礼，并说道：“请你常住在这里讲授大乘经典，不要有小乘的境界。小乘就像是高山无水，不能利人，大乘犹如大海，广润众生。这座山，出过很多佛菩萨，法师读诵讲说大乘经典，能够令山上一切众生都因此功德获得福报。若有小乘之心，则这些福德都没有了。希望法师不要辜负我们的希望。需要的水源，这个容易得到。下个月八日之内，一定能够解决。我去剑南慈母山大泉请一个龙王过来就是。”说完不见了。

第二个月刚过七天，到了初夜，突然刮起大风，从西南方吹来。雨水伴着雷声倾盆直下，连夜不停。寺院北面的汉高庙，有一座依着岩石而建的佛堂，那天夜里，佛堂后面的石壁，突然开裂，冒出水来，堵也堵不住。早上起来一看，石壁合好如初，只是在角落里，留了一个小口，一股清泉时时涌出，泉水香甜。从此之后，寺院四季不曾断水，僧众都赞叹慧璇的德行。

贞观二十三年，慧璇在寺院讲《涅槃经》，四月初八晚上，山神告诉他说：“法师赶紧准备棺材，不久要去西方了。”到了七月十四，讲完《盂兰盆经》，慧璇拿着经书的手突然松开，对大家说道：“在生的时候信奉布施，今天就要全部散去。我的身命已经汇入十方众生之中了。”说完，在法座上去世，终年七十九。

山神救护

北魏太武帝时期，发生了毁灭佛教、杀害僧人的废佛运动，一时之间，举国上下，风声鹤唳。当时，释惠瑱住在上党元门寺，严守戒律，每日坐禅拜忏为功课。灭佛运动中，惠瑱得以逃脱，携带着寺院的佛像和经书，隐藏到深山里。在山中，惠瑱搭建茅棚，依旧礼拜佛像，讽诵经典，日夜不息。每日以山泉和松果野菜为食，偶尔下山，偷偷地到附近的村庄乞食。为了保护好佛像，他常常将佛像包好，随时带着身上。

有一次，惠瑱出山乞食，被山贼盯上，山贼虽然知道他是出家人，但是看到他身上的金铜佛像，起了念头，准备在半路上抢劫惠瑱。惠瑱从村子里回到山上，天色渐晚，山贼紧跟在他的后面，准备到天黑的时候动手。

当惠瑱走到一个小树林边，忽然看见一个人，身材高大，相貌端正，穿着华丽的衣服，骑着白色的马，挡在路的中央。那人下马，告诉惠瑱：“今晚，山贼打算来抢劫法师，你要躲起来。”惠瑱此时才觉察到一路上有人跟踪，便问道：“敢问英雄，我一出家之人，有何好劫？”那人告诉他，山贼盯上了他身上的佛像。惠瑱顿时清醒，也害怕起来，四顾树林，前面没有遮挡之处，后面是个悬崖。惠瑱哀叹道：“佛像要是被抢走，是我护法不力，罪责在我。恐怕我是无路可逃，真没想到佛法竟然到了如此地步！”

于是，惠瑱将身上的佛像交给那人，托他保管，让他去找个安全的地方放好，自己去引开山贼。没想到，那人笑着说道：“法师至诚卫道，山中多有耳闻，今日一见，果真如此。不必惊慌，我是山神，法师到了我的地界，理当保护。”说完，白马忽然消失，那人也不见了。当天晚上，山中突然下起大雪，雪深近一人之高，惠瑱躲在悬崖下面的石洞里，只身护着佛像，一夜没有合眼。山贼因为大雪封路，也没办法找到惠瑱，就取消了天黑抢劫的计划。

第二天，天色晴朗，山贼返回到山中追赶惠瑱，此时山神早已经在山下的村庄里，集合老百姓，说山贼要抢劫惠瑱法师的佛像和经书，发动大家上山救惠瑱。村子里的壮丁都拿起刀棍，上山找到惠瑱，山贼见人数众多，难以得手，便逃走了。从此，惠瑱在山中，建寺修道，教化一方。

神人供养

释世瑜，俗姓陈，住在台州。大业十二年，前往绵州震响寺，在伦法师座下出家。出家之后，他日中一食，头陀苦行，云游利州住在籍住寺，还在益州绵竹县响应山独住多年。

在响应山中，整日坐禅，以猿猴和林鸟为伴侣。有四个猿猴常常来给他送山果，他以此为食，修习道业。有一次，一个樵夫来到山中砍柴，在回家的路上，碰见两个人，形貌不同常人，拿着莲花、芋头等食品，樵夫便问：“山上什么都没有，你们拿着这么多吃的干什么？”两人回答说：“上去供养禅师。”樵夫跟着他们来到世瑜修行的地方，闻到一阵阵香熏，却不见他们的踪迹。见到世瑜，樵夫才知道世瑜来到山上三年多。樵夫好奇，世瑜却笑着说：“没关系，神人会送来蔬菜和瓜果的。”原来，樵夫刚刚遇见的是神人。

贞观元年，世瑜梦见有四条龙进入自己的眼中和心里，醒后大悟三论的奥秘宗旨。世瑜晚年住在绵州大施寺，有一年的四月初八，他告诉僧众说自己要云游。不久，寺院里飘满香气，僧众找遍寺院，发现是从世瑜房间传来的。来到他的房间里，世瑜跏趺坐在床上，手执香炉，已经去世。他坐的地方涌出三块金子。

不惧大神

今天的四川、重庆等地在南北朝时候，曾隶属巴西郡，远离江南都城。释植相，俗姓郝，梓潼涪人。他曾在巴西郡官府做官，对佛法很感兴趣，得到巴西郡太守郑贞令的资助，只身到扬州求学。在扬州，看到寺院鼎盛，梁朝的王公大臣都崇信佛法，便萌发了出家的想法。

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，植相返回巴西郡，决心出家修道，于是告别妻儿家属，与几个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落发为僧。出家之后，他深居山中专修苦行，坚持日中一食，打坐念佛，全心全意以觉悟佛法为唯一的目标。

当时南武郡有个法爱道人，颇有道术，同学邀约一起前去参访。在法爱道人那里，他们学习咒术。一天晚上，大家在屋子里诵咒，突然出现一个大神，穿着整洁，容貌伟岸，将床举起离地四五尺。同学们有些恐惧，这时法爱道人讽诵戒律，大神就不见了。一会儿，大神又来了，还是举起床，但是仅仅搬动一个角就离去。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办，感到紧张，植相说：“大家不要害怕，只要我们保持正念，就不会受到鬼神的侵扰。”于是，他继续端坐，心中念佛。

到了下半夜，大家都有点困倦，提不起精神，诵咒念佛也没有力气。大神出现了，径直来到植相面前，张牙舞爪。植相很清醒，没有一点惊慌，他大声念佛，看都不看前面一眼。一会儿，大神离开，来到屋子的上面。此时，屋子前面的墙壁和栋梁发出很大的声响，感觉房屋要倒塌，梁柱要断裂。植相丝毫不在意，继续大声念佛，并且告诉大家不要害怕，带领大家齐声念佛诵咒。快天亮的时候，大神来到他们面前，礼拜忏悔。折腾了一夜，大家才知道是法爱故意在使神弄鬼，炫耀自己的咒术。第二天早上，植相找到法爱说：“你所喜欢的都是邪术，不是正法，应该摒弃。”

离开寺院，植相回到山中继续修行。一次，植相外出行化，碰到天黑想寄宿在道观。当时植相已经名声在外，道士知道植相的厉害，怕他寄宿道观，趁机教化道观的小道士，所以没有同意他留宿。植相在道观外面露宿一夜。当天晚上，不知道哪里来的一群老虎，围绕着道观吼叫，震天响地，弄得道士通宵没有消停。道士知道是没有留宿植相，山神作怪的缘故。第二天一大早，道士就去找植相，把他请到观中，供养饭食，还求他授菩萨戒。

梁朝末年，发生兵乱，植相进入青城山，带领徒弟们修习佛法。没过多久，植相圆寂了，弟子们听从他的指示，将遗体露放在山中的松树下，与山林树木同眠。以前，植相在绵州城西的柏林寺住过，寺院刚刚建成，他在寺院的殿堂前面种植了一颗梧桐树。这年夏天的时候，梧桐树叶忽然全部掉光，寺院的维拿白天敲钟的时候，钟也不出声。僧众都很疑惑，不知道为什么。上座法师说了一声：“大事不好！”拿着锡杖就离开了柏林寺。不久上座回来，带来植相去世的消息。梧桐枯死和钟不出声的那天早上，正是植相去世的时间。

不畏鬼神

天台宗是中国佛教宗派史上第一个宗派，由智顗所创立。智顗晚年居住天台山，故称为天台宗，又因以《法华经》为主要经典，亦称法华宗。释智顗，字德安，俗姓陈，世称“智者大师”或“天台大师”，被誉为“东方小释迦”。

智顗祖籍颍川，躲避战乱迁居荆州华容。母亲徐氏怀孕的时候，梦见香烟萦绕在肚子上，想用手拂去，听到有人说：“宿世的因缘托生在这里，福德来了，为何要赶跑呢？”又梦见吐出来一只白色的老鼠。这样的怪梦再三出现，父亲请道人占卜，道士说：“那是白龙的预兆！”等到出生之日，正是晚上，光芒照亮整个屋子，足足一夜才散去。几天之后，有两个僧人来敲门，告诉他父母说：“善哉善哉！你的儿子很有慧根，必定出家。”

十八岁的时候，智者在湘州果愿寺出家，听到师父讲禅门的事迹，觉得好像说到自己的心坎里。平日自己常常研习佛法，一想到山林水泽的时候，他就做梦。梦见一个地方，岩石重叠，云日半垂，岩石边是茫茫沧海，无边无际。岩石下有一位僧人，摇手伸出自己的手臂，就可以到山峰顶上，还挽着他的手，带他一起登上山峰。他把自己经常做的梦告诉寺院的长老和同修，有人说：“那不是梦，是会稽的天台山，圣贤修道的地方。青州的定光法师，住在山上，四十多年，定慧双修，可谓是神僧。”于是，智者决定上天台山学禅。

智者到天台山之前的两年，山民相互传说：“有大善知识要来山修行，我们应该种豆子做酱，编蒲团坐席子，还应该改建好房屋，以备到时候之用。”智者到达天台山之后，与定光大师相见，一见面，定光法师就问他：“你还记得早年，我在山上摇手叫唤你的事情吗？”智者想起多年之前的那个梦，更觉因缘所致，心中欢喜。交谈时，满山谷钟声响起，大家都很惊奇，定光大师说：“钟声是召集有缘人来山居住啊。”

于是，智者在佛陇山南螺溪定居下来，刚到那里，智者碰见三个人拿着文书，说道：“可以在这里修道！”后来，来到北边的华顶峰，独自静坐，修头陀行。一次他禅坐很久，忽然大风拔动树木，雷声震耳，山中妖怪成千上百的出现，变换各种形态，又是吐火，又是尖叫。智者丝毫不为所动，只是静心一处，种种情形之后，妖怪再没有出来骚扰他。紧接着，智者感到身体疼痛，全身像被火烧，自己父母突然出现在面前，跪着哭泣，苦苦哀求他。智者心中生起来一丝怜悯，可是想到自己大法未成，马上回神，一心安住，不动如山。

不久，这些迹象都不见了。忽然，有西域的神僧告诉他：“战胜敌人战胜冤亲才是勇敢。”智者大师终于修成法华三昧，达到很深的禅境。到了这年夏天，他为僧众开讲《净名经》，见到三道台阶从天而降，几十名梵僧沿着台阶下来，在讲堂中礼拜，手里拿着香炉绕着智者转了三圈，很久才消失。

后来，智者来到当阳县玉泉山建立精舍。寺院建成之后的春季，当阳大旱，老百姓都说是兴土木惹怒了山神，山神发怒所致，要拆掉寺院。智者来到山中的一处泉边，带领弟子转经，不久感应天神，下雨救旱，谣言不攻自灭。之前的玉泉山是座荒山，神兽和虎蛇多有出没，创立寺院之后，山中再也没有这些灾害。

晋王妃子生病，找了很多医生都没有治好，晋王请智者前去给妃子治病。智者率领弟子建斋七日，行光明忏法，到了第六天，忽然有异样的鸟儿飞到斋坛，几圈之后，有几只死去，几只飞走了，又听到有家禽呻吟的声音。不多时，智者说：“王妃应该可以痊愈了。” 大家一起跑过去看，死了的鸟又活过来，家禽鸣叫，天空显示瑞祥。第二天，王妃的疾病果然好了。

杖出龙泉

在庐山东林寺里，有一个特别的殿堂，叫做“三笑堂”，它与东晋时期一个历史典故——“虎溪三笑”有关。

据说，东林寺慧远大师深居简出，他送客或散步，从不逾越寺门前的虎溪。如果过了虎溪，山林中的老虎就会吼叫起来。有一次，诗人陶渊明和道士陆修静来访，与大师聊得很投机。送行时不觉过了虎溪桥。此时，山中传来老虎的吼叫声，三人若有所悟，相视大笑而别。“虎溪三笑”的故事，为历代名士所欣赏，流传甚广，李白在《别东林寺僧》一诗中就写道：“东林送客处，月出白猿啼，笑别庐山远，何烦过虎溪。”

释慧远，俗姓贾，雁门郡楼烦县人。从小爱学习，聪明伶俐。十三岁时，跟随舅父令狐氏到许昌洛阳一带游学。他博学六经，尤其精通老庄之学，那时的名士和英豪，都很佩服他。二十一岁那年，慧远想到江东拜当时的名士范宣子为师，不料中原发生兵乱，去南方的路阻塞不通，未能如愿。

    当时高僧释道安，在太行恒山建寺弘法，声名远播。慧远前往求学，一见如故，便拜道安为师，学习佛法。听完道安讲解《般若经》的大义之后，豁然开悟，感叹说：“儒道等九个流派的学问，今天才知道不如佛法精深啊！”于是，出家为僧，研习佛法，读诵佛经，夜以继日，得到道安的器重。

    由于战乱，道安不得不迁往南方，并且疏散自己的弟子，让他们各自弘法。临别时候，道安对徒弟们都有嘱咐，唯独没有对慧远说一句赠言。慧远不解，去问道安，道安说：“对你我很放心，你只管去修行弘法吧！”于是，慧远告别恩师，南下经过浔阳，见庐山幽静清雅，便定居庐山，安心修道。

慧远带领弟子在庐山东面，看见一块地方，适合居住。但是这里离水源较远，生活上有些不便，大家正在犹豫不定，只见慧远用锡杖敲了几下地面，说：“如果此处可以建寺安僧，当有泉水出来。”刚说完，一股清泉涌出地面，直下成一条小溪。慧远在此处建寺，同弟子终日研习佛法。

浔阳县发生大旱，慧远知道以后，到山中的小池边，讽诵《海龙王经》，不一会儿，一条巨龙从池中跃出，升到空中。之后，天空下起大雨。慧远因此将寺院取名为龙泉精舍，并在庐山开创莲社，共修念佛，志愿往生西方净土。

义熙十二年，慧远身体欠佳，感到有些疲惫，有年长的弟子，请他用豆豉酒治病，他说戒律不许。又请他饮用米汤，但是已过中午，他还是持守戒律。最后大家请他饮用蜂蜜，他不知道是否符合戒律，让弟子查阅律藏。大家翻阅到一半的时候，他便去世了。

慧远生前嘱咐将其尸骨放于松林树下，自然风化。因仰慕慧远的德行，浔阳太守阮侃和弟子们一道，将其遗体葬于西岭，并砌石为塔供奉，大文豪谢灵运作文纪念并立塔碑下。

为龙说法

元嘉末年，昙超法师来到始兴游山玩水。他行事素朴，日中一食，夜里独自住在树下，虎兽出没都不能伤害他。大明中期返回齐都，齐太祖继位，派他往辽东，弘扬禅法。两年之后，他回到钱塘灵苑山中修禅，常常坐禅几日不起。有一次坐禅之时，忽然雷鸣电闪，一个神人，形貌端正，羽化飞行，来到他的跟前礼拜问候。

一年冬天，富阳人修城墙挖土，不小心侵扰了龙住的地方。群龙生气，决定三百天不给富阳下雨。一百多天过去，富阳境内井水、池塘干涸，稻田的禾苗都快死光了。当地人知道昙超德行好，能够感通神灵，去请他帮忙求雨。昙超找到山神，诉说情形，山神告诉昙超说：“我只能兴云，不能降雨，要降雨还是得找龙王。”

于是昙超来到赤亭山，设置法坛，遥向龙宫，诵咒祈愿，准备说法请雨。到了夜里，群龙变成人形，来拜访昙超。昙超给他们讲述佛法，还为他们授皈依。临别，他们才告诉昙超自己是龙。昙超请群龙降雨，龙王说：“我们因为生气，发誓三百日不下雨，今天法师给我讲授佛法，教导我们皈依三宝，我们应该听法师的意见，明天下午就回去降雨。”

第二天，昙超赶回临泉寺，派人告诉县令，在江中置办船只，转送《海龙王经》给龙。县令马上照办，等到佛经送到江中，大雨下了起来，及时拯救旱情，保住了庄稼。

龙宫说法

释玄光，海东熊州人，小时候很聪明。出家之后，玄光决心学习禅法，去南岳衡山拜见慧思大和尚，刻苦修行几年之后，得到慧思的赏识，受师父嘱托去家乡弘法。

在返乡途中，路过江南，搭乘一艘家乡的客船。船行即将入海的时候，玄光正在甲板上，忽然彩云耀眼，天空中响起悦耳的音乐，深红色的彩旗迎风招展，空中传来声音：“天地召请海东玄光禅师。”玄光被眼前的场景一下子笼罩住，还没缓过神来，一群青色衣服的神兵从天而降，在前面带路。他在两个神兵的搀扶之下，到了一座宫殿。

玄光见到这宫殿金碧辉煌，不同于人间的殿堂，两侧的守卫都是鱼虾之类。刚进殿门，一个人走过来跟他说：“今天天帝下降龙王宫殿，请法师亲自说法，我们水府也蒙受佛光普照，得大利益。”然后，玄光登上宝殿，一层层登上高台，坐上法座。玄光这时才明白过来，自己是在龙王宫中。在龙王宫里，玄光有问必答，与龙王和水族神仙共同探讨佛经，整整七天，没有歇息。龙宫中的水族神仙个个信服，赞叹不已。

结束之日，龙王亲自送玄光出宫。而此时，他乘坐的船一直在入海口徘徊，没有驶进大海。玄光回到船上，好奇地问船夫，怎么船行驶这么慢，还在这里。船夫告诉他：“才刚刚过去半天而已。”玄光方才明白人间与龙宫之别。回到熊州后，玄光在翁山修建茅棚修禅，兴建寺院。

水精受戒

东阳乌伤娄氏，为东南地区的世族，曾有风水先生看过家族的祖坟，说娄家后世有出家为僧、修习苦行的得道者，将来要做王侯将相的老师。此事果然应验，到了梁朝，出自娄氏家族的慧约法师，就被梁武帝奉为国师。

释慧约，字得素。母亲留氏，一日做梦，梦见一个身材高大的人，拿着金色的佛像，让她吞到肚子里。后来看见紫色的光绕着身体，发觉有了身孕。怀孕之后，留氏觉得身体清爽，头脑清楚。等到慧约出生，屋子充满光明，弥漫香味，身体洁白如雪，于是大家就管他叫灵粲。

那个时候，东阳盛行黄老之术，没有佛法流行。一天，突然一个出家僧人来到家中拜访，说要教导慧约，见面之后，手指东方说：“剡州佛法兴盛。”说完便不见了。十二岁的时候，慧约云游剡州，寻访礼拜了所有的寺院，淡泊世事，专心研究佛教经典。

宋泰始四年，慧约辞别亲人，在上虞东山寺出家为僧，当时他十七岁。出家之后，跟随南林寺慧静法师学习佛法，住在剡州的梵居寺。慧静法师为当代高僧，德行名震东南，慧约服侍慧静十二年之久。慧静法师去世，慧约尽心办理后事，且服丧以感激师恩。服丧结束，慧约独自居住在山林中，修习苦行，饮山泉食松果，并学习养生之术，达到很高的境界。

齐太宰简诸渊，曾经请法师开讲《净名》、《胜鬘》两部经典。讲经期间，诸渊生病，白天在家中休息，梦见一个梵僧说：“居士不要担心身体，菩萨要来了！”不久，慧约来家中造访，简公的病不治而愈。齐给事中娄幼瑜，很有学问，是慧约的一个宗族长辈。每次见到慧约，都起身行礼。有人就问娄幼瑜：“慧约是你的晚辈，你为什么还对他如此的恭敬？”幼瑜就说：“菩萨出世，是天下的老师，何止是我应该礼敬啊！”

当时长山有道士丁地静，在家中暴病而死。人们都说是山上的妖精所致。于是置办大量供养，送给山上的妖精。但县内还是常有此类事情发生，弄得人心惶惶。长山县令徐伯超请慧约前去居住，想让他震慑山中的妖怪。慧约来到长山之后，在山中设供佛斋会，礼拜忏悔，并且在山中修建精舍，终日在山中诵经打坐。不到十天的时间，境内就平静安宁，没有稀奇古怪的事情发生了。精舍常常散发异样的香味，猛兽来了，被慧约驯服，乖乖地呆在门口。慧约常去金华山采草药和松果，有时候留宿在山中的山涧，到了晚上，歇息的地方有神光出现，世人都以此为奇。

一天，慧约在精舍外面散步，远远望见山涧里，两个青色的东西，从潭水中慢慢地冒出来。慧约正准备上前看个仔细，只见两个年轻女子来到他的面前，身穿青色纱衣，曼妙婀娜。女子礼拜慧约，其中一个说道：“请法师帮助我们解脱罪业。”慧约一一问明，才知道原来她们是水精。水精告诉慧约说：“法师，我们今生堕落到这山中，作了水精。日夜烦恼，所以常常出去扰乱人世间的事情，造了很多恶业。不知道能不能得救？”慧约说：“及早觉悟，方能解脱。”并给水精讲述因缘果报的道理。

两个水精在慧约面前，忏悔自己的所作所为，慧约给她们传授三皈五戒，还收她们为弟子，在山中教授她们佛法。从此山中妖怪销声匿迹，再也没有作乱的事情发生。

不受鬼惑

释慧嵬，初住在长安大寺。他严守戒律，常隐居山谷，修习坐禅。有一次，他在房间里坐禅，一个无头鬼来到他跟前。他脸色没有一点变化，还告诉鬼说：“你既然没有头，就一定没有头痛的烦恼。”鬼一听，马上就不见了。一会儿，出来一只没有腹部的鬼，在他的面前手舞足蹈，慧嵬又告诉他：“既然没有腹部，就没有五脏的忧虑了，实在是件快乐的事情。”鬼又变成其他的形状，慧嵬都能够用相应的方法来对付他，弄得鬼毫无办法。

一个冬天的晚上，天下大雪，一个形貌端正，姿态优雅的女子，来到寺院借宿。慧嵬还没有休息，正在房间里打坐。女子径自来到慧嵬房里，说自己是天女，告诉慧嵬说：“法师很有德行，天神派我来，慰劳服侍你。”然后，跳起曼妙的舞蹈，唱着诱人动听的歌曲，摆出各种妩媚的姿势吸引慧嵬。慧嵬只是在那里坐着，没有丝毫的动心，根本不在意天女的打扰。天女没有放弃，仍旧在那里唱着跳着，过了很久慧嵬对她说：“我的心就像一团死灰，不要拿一具臭尸体来试探我。”

话音刚落，那女子即刻升到空中，在云端飘逝。空中传出声音来：“海水有干的时候，高山有倒塌的时候，法师的意志，难以撼动啊！”

佛号驱鬼

梁武陵王萧纪是梁武帝的第八个儿子，在任益州刺史的时候，宫中有鬼怪作乱，迷惑宫女。一旦鬼怪来了，宫女们有的在宫殿里跳舞，有的大喊大叫，宫里乱成一片。起初，武陵王请来很多技艺高超的弓箭手，在宫中射杀鬼怪。当鬼怪现形的时候，弓箭手们向鬼怪射去，鬼怪却一点不害怕，用手接住弓箭，扔回给弓箭手们，造成不少弓箭手死伤。等到下一批弓箭手射过去，鬼怪隐身很久都不出现。后来请了很多道士，还是没有把鬼怪赶跑。武陵王虽然恼怒，但无可奈何，终日忧愁。

后来，武陵王听大臣说有个尚圆法师，善于持咒，能够驱除鬼怪，便把他请到宫中。释尚圆，俗姓陈，光汉人。出家之后，勤加修习，终日念佛不息，擅长咒术，常常诵咒帮助人解决困难，有时也能驱鬼降魔。

尚圆来到宫中之后，武陵王问他：“法师是否有办法，我这宫中终日不得安宁！”尚圆没有马上回答他，只是自己巡查了一遍王宫，然后说道：“宫中鬼怪作乱多时，习以成性，调伏需要时日。”尚圆在宫中供养经典，带领宫女诵经念佛，初一十五持守斋戒。武陵王也以身作则，减少宫中的娱乐和酒肆。刚开始，宫中很平静，鬼怪也没有出现过，时间一长，鬼怪按耐不住，时不时出来作乱，但都被尚圆诵咒念佛赶跑了。

几个月之后，正是一个初一的晚上，宫中突然出现很多鬼怪，尚圆端坐在殿堂中央，笑着说：“总算都出来了，那就一并帮你们解脱了吧！”众鬼怪变现出很多的样子，或是龙蛇，或是狮兽，一会儿在他前面，一会儿在他后面，捉摸不定。尚圆丝毫没有在意，正襟危坐，对着宫殿大声说道：“你们这些小鬼，还敢在宫殿里乱来。你们如果能够变成我的样子，就肯定能千变万化。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听我一句话。”说完，群鬼现身，尚圆合掌站立，鬼怪围绕在他的周围，他沉默片刻，厉声唤道：“南无佛陀！”声音响彻整座宫殿，只见鬼怪都纷纷跪下，合掌礼拜，随着尚圆的话音落下都不见了。

从此之后，武陵王宫恢复宁静，梁武帝听说此事，对尚圆大加赏赐，在城中供养他，尚圆活了八十一岁才去世。

两劝小鬼

释宝通，出家之后修习梵行，常常诵《法华经·陀罗尼品》，有时候能感应到灵异。当时杨桥村有赵氏人家，妻子突然变得疯疯癫癫，神神叨叨，口出妄言。赵氏听说宝通法师能够诵咒，感应神通，请宝通来救治他的妻子。宝通来到赵家，见到赵氏的妻子，知道他是被鬼所迷惑，对着赵氏妻子诵了一通咒语。诵完之后，一个神人现形，宝通对神说：“你是神，来到村中，应该为村子里的人兴福，怎么能迷惑普通人呢？”神说：“不是我的事，是我手下的一个小鬼干的。实在是不该给法师添麻烦。”神人把手下的小鬼叫到跟前，狠狠地责骂一番，小鬼见状灰溜溜地走了，赵氏妻子恢复了正常。

过了不久，赵氏妻子又发病，一天到晚说唱个不停，赵氏又找来宝通。来到赵氏的房间，宝通默诵咒语，只见上次的那个小鬼正在赵氏的床前。宝通大声呵斥：“上次已经劝诫过你，今天又来了。你要是不回去，我诵咒让你的头分成七块，就像外面的树枝一样。”小鬼即刻现形，跪在宝通面前，哀求宝通不要诵咒。宝通好好的教化了小鬼一番，小鬼也当面保证再不胡来。从此，赵氏妻子再也没有犯病，小鬼也再没有来过。

讲经驱鬼

在鄂州一带，人们常常看到一位僧人，随时随地都带着一只猴子和一只狗。吃饭的时候，僧人用他的木碗去乞食，吃完剩下的给它们，猴子和狗也用这只碗吃。碗里吃干净了，猴子拿着碗戴在自己的头上，骑着狗在僧人前面带路。有人来抢碗的话，猴子会叫唤，大黄狗就上去咬他。这位有趣的僧人就是僧朗法师。

释僧朗，又名法朗，俗姓许，南阳人。二十岁的时候，剃度出家。后来离开寺院，四处游化，居无定所。有的时候，他要过江，双手插着，坐在船上，猴子和狗在一旁，船上没有船桨，却想要去哪里就去哪里。即使遇到风浪，也没有关系，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。

陈朝末年，僧朗来到江南一，以诵经为业，尤其以《法华经》为主要修习的内容。刚开始读诵的时候，声音很难听。于是他反复洁斋，礼拜端坐诵读，一次读七遍。这样坚持不久，声音洪亮，像雷声一般。僧朗知道这是竭诚诵经的福德之力，更加勤奋，每次诵经以七次为数，一次次反复，达到七万遍之多。后来，再讽诵《法华经》的时候，口中嘴唇不用动，喉咙里自然发出声音，随着他的声音，各种美妙的音乐也出来了。他诵经的时候，路人都来观看，大家听不到一点别的声音，只有他诵经的文字，他因此而闻名。

有个比丘尼被鬼附身，变得口若悬河，跟人辩论滔滔不绝，大家都说她聪明有悟性。僧朗了解到比丘尼的讲法之后，告诉大家：“她是被鬼迷惑了，讲的哪是正理。过几天去试验她一番，顺便帮她赶走附在身上的鬼。”过了几天，僧朗带着猴子和狗，来到比丘尼的寺院，礼佛绕塔之后，来到讲堂前。比丘尼正在讲台上给大家讲经，神情投入，旁若无人。

僧朗走进讲堂，大声呵斥说：“小奴婢，我今天来了，你还不下座。”大家都回头看，比丘尼也突然停止说话，应声从讲台上走下来，站在讲堂中间，面对着僧朗。从上午直到下午，比丘尼没有挪动半步，通身流汗，一言不发。僧朗在她面前，为她讲解佛经，她听完就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，呆滞无神。不久，出来一只小鬼，跪在地上礼拜僧朗，请他放过一马。僧朗赶走小鬼一百多天之后，比丘尼恢复正常。

恶鬼不扰

释智璪，俗姓张氏，清河人。二十岁的时候，父母去世，服丧结束，染上疾病，请医生治疗，吃了几个月的药，都没有效果。一天夜里，他手柱拐杖来到院子，卧在地上。他向着月亮的方向，至心默念月光菩萨，希望月光菩萨慈悲，救济他恢复健康。半个月之后，夜里睡觉梦见一个人，从东方来，长得不同于常人，告诉智璪说：“我今天特地来为你治病。”那人用嘴在智璪的身上从上至下，先吸后吐，连续三夜都是如此。痊愈之后，他在安静寺跟随慧凭法师出家，不久去往天台山，在智者大师座下学习。

陈朝法德四年，永阳王请智者大师前去弘法，智璪随行同去会稽山。三个月后辞别永阳王和师父，在宝林山寺修习法华三昧。第一天晚上，好像有人推开窗户，智璪就问：“你是谁，这么晚来推窗户？”只听见那人说：“我来看看灯。”智璪问了几遍，他还是那样回答。寺里的慧成禅师，夜里听见了他们的对话，告诉弟子说：“智璪房间从前有个大恶鬼，听他们的声音像是恶鬼来讨人命了。”

第二天，天色快亮的时候，慧成禅师来到智璪的房门前，敲门喊他，没有人回答，便在院子里绕了几圈，口里念叨：“苦啊苦啊，智璪法师被鬼带走了。”正说着，智璪从房里出来，问慧成禅师：“法师大清早为何在院子里自言自语啊？”慧成禅师说：“你还活着啊！我以为昨晚你被鬼害死了，所以在这里唠叨啊。”

晚上，鬼又来了，在禅堂里，敲打墙壁和梁柱，把东西搞得乱七八糟。禅堂原有六盏油灯，智璪灭了五盏，只留一盏，用于行道照明，自己在蒲团上坐禅诵经，全不在乎。三七之内，智璪日日如是，鬼来了他也不受干扰。修习即将结束，他见到一个穿着青色衣服的童子，来到禅堂，赞叹地说道：“善哉善哉。”说完就不见了。

一次，智璪经过剡县孝行村，在村中乞食。主人不小心煮了有毒的香菇，智璪吃了饭食，继续赶路。主人吃完之后，大吐不止，差点死去。邻居拿着解药，前去追赶智璪，追了十几里路，赶上智璪。邻居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，智璪听了，笑着对他说：“我没事的，不用吃药。”说完，就走了。

群鬼离境

事情发生在中天竺的一个国家：一个年轻人善于调御大象，一次不小心把国王的白耳大象弄死了。国王大怒，下令处死他。还下告示，若有人来给他送别，家族都要处死。亲属们没有一个人敢去探视，也没有人敢去收尸。年轻人被处死之后，一个年轻的僧人前来收尸。国王大发雷霆，捉了他。僧人见到国王之后，对国王说：“你以国法处死臣民，我因为亲情来为我的哥哥收尸，并没有违背大义，你为什么要愤怒呢？”在一旁的人无不为他捏着一把汉，小法师却神情自如，像没事一样。没想到，国王钦佩他的勇气，不但没有杀他，反而将他留在宫中供养他。这位小法师就是高僧昙无忏。

昙无忏，也叫昙摩忏，中天竺人。六岁的时候，父亲去世，与母亲相依为命。遇见沙门达摩耶舍，就拜他为师，学习小乘佛法。后来碰见白头禅师，学习大乘教法。二十岁的时候，诵习大小乘经二百多万言。

无忏精通密咒，所用咒术都很灵验，在西域被称为大咒师。国王因为他的咒术神通广大，对他厚爱有加。但日子一久，国王对他越来越疏远，于是，他离开中天竺，到了罽宾。此时罽宾小乘佛法盛行，他所传播的大乘佛法不受欢迎，便往东去龟兹和姑臧。

当时河西王沮渠蒙逊占据凉州一带，自立为王，史称北凉。蒙逊听说昙无忏的名声，把他从姑臧请到凉州，礼遇供养，无忏便在凉州译经弘法。有一天，无忏告诉蒙逊说：“有鬼进入凉州，聚集成群，必有灾疫。”蒙逊不以为真，一定要亲眼看看。无忏施展咒术，用布蒙住蒙逊的头。蒙逊果然看见一群鬼，面目狰狞，差点吓得半死。蒙逊问无忏，有什么办法驱赶这些恶鬼，无忏说：“应该诚心斋戒，诵神咒驱赶恶鬼。”于是，无忏做道场，连续三天，诵咒不息，终于对蒙逊说：“鬼已经赶走了！”蒙逊才放下心来。而此时国境上的守卫，传来消息，说看到成群结队的恶鬼在边境地区，奔跑四散。凉州境内从此安宁太平。

北魏的拓跋焘，听说凉州城中，昙无忏道术高深，派遣使者前来请他去魏都。起初，蒙逊舍不得放人。后来北魏几次来使，蒙逊畏惧北魏攻打凉州，答应了拓跋焘，但总是借口拖延。正在左右为难之际，昙无忏请求西行，准备到西域终老，蒙逊见他要离开凉州，对他生起恼恨，想杀死他。

义和三年三月，昙无忏离开凉州，返回西域。蒙逊假装给他准备粮食，还赠送他许多宝物，暗中在无忏西行的路上布置了杀手。临别之日，无忏突然流泪，对僧众说：“我的宿报降至，圣人出现也不能救我，但是我已经有过西行誓愿，不能不去。”走了不多久，埋伏的刺客将他杀害，享年四十九岁。远近僧俗听说无忏遇害的噩耗，无不惋惜。不久，蒙逊突然变得神情恍忽，经常在大白天告诉左右说，看到有鬼用剑刺他。一个月后，蒙逊得病身亡。

第三篇

断食坐禅

罗浮山，素有岭南第一山的美誉，是道教十大名山之一，也是有名的佛教圣地，自古众多名士游览驻足。苏东坡所作“罗浮山下四时春，卢桔杨梅次第新。日啖荔枝三百颗，不辞长作岭南人”的名句，便是一证。东晋升平三年，神僧单道开来到罗浮山，修建茅棚，定居教徒，自此罗浮山有了佛法的传播。

单道开，姓孟，敦煌人。小的时候就有隐居山林的志向，专心诵经多达四十万多字。出家之后，入山修道，不吃谷麦一类的粮食，以柏树的果实为食物，有的时候柏树的果实不容易找到，就吃松树的树脂。后来干脆吃细小的石子，一次吃几颗，几天吃一次，偶尔吃一点生姜和辣椒。这样修行七年之后，道开身体自然感到温暖，冬天不再怕寒冷，到了夏天又变得凉爽，白天和夜里都不需要睡觉。他还与同道十人共同约定修长生不老术，服食金丹和草木药，十年之后，同修不是死去，就是退缩下山，只有道开坚持到底。

听说道开要出山，阜陵太守派人马去接他，他却坚持步行，结果三百里的路程，不用一天就到了。一路上，山神和树妖故意变现奇怪的形状，挡在路上吓唬他，他丝毫没有畏惧。建武十二年，他从西平（今河南西平境内）出发，一天走了七百里路，到达南安（今福建南安境内）。那时太史奏报石虎说：“天上有仙人星出现，应该有高人进入国境之内。”石虎下令各郡县寻访，有发现奇人奏报朝廷。这年冬天十一月，秦州刺史上报了单道开，并且举荐他到邺城。

刚来到邺城，道开住在城西的法琳寺中，后来迁到临漳的昭德寺。在昭德寺，道开在房间里，搭建了一个达三米高的楼阁，用菅草编了一个禅室，体积有十个箩筐那么大。道开整天在里面坐禅，很少出来活动，也不吃饭。石虎以丰厚的物品供养他，他都吩咐弟子散施给了贫弱的老百姓。当时喜欢仙术的人都来到寺院，向他请教各种问题。他没有回答来访的人，只是写了一首偈子，贴在房门外：“我矜一切苦，出家为利世，利世需学明，学明能断恶。山远粒粮难，作斯断食计。非为求仙侣，幸勿相传说。”

道开活了百来岁，去世之前，他令弟子将他的尸体放在石洞中。后来袁宏任南海太守，与弟弟颖叔和僧人支法防，共同游览罗浮山。在石洞里，看见道开的尸体完好，曾经用过的瓦罐也在，还有香火灰烬，大家惊叹不已。此事传了出去，有人想去造访他曾经住过的洞穴，却怎么也找不到登上山顶的路。

行路如风

犍陀勒，本是西域人，来到洛阳多年。人们虽然敬仰他的操行，但是琢磨不透他的行踪。有一次他对众僧人说：“洛阳东南有磐鸱山，山上有古寺庙的遗址，庙的地基还在，可以一起去修复。”大家不太相信，决定去检验一下。

到了山上，在一处平坦的地方，犍陀勒告诉大家：“这里就是寺庙的地基。”大家挖开地面，果然看到石头做的地基。接着，犍陀勒一一指出原先寺院的建筑，都得到了验证。于是大家共同修复了寺院，以犍陀勒为住持。

磐鸱山寺离洛阳城一百余里路程，犍陀勒每天都去城中的寺院吃午饭，快天黑的时候，就化缘一钵灯油，回到寺中过夜。日复一日，从来就没有过差池。有跑步很快的小伙子，想看看犍陀勒到底能走多快，跟在他后面，结果自己大汗淋漓，跑得累死，还赶不上犍陀勒。犍陀勒叫小伙子扯着自己的袈裟，小伙子在犍陀勒的身后。只听见嗖嗖的风声，一点都不感到疲惫，眨眼功夫就回到寺院。

善诵神咒

竺佛图澄，也叫佛图澄，是南北朝时期的一位高僧。他出身西域龟兹贵族，本姓帛氏，九岁出家，曾经两次到罽宾学习佛法，在西域就被称为得道的人。据说他胸口有个小孔，常用一个棉球塞起来，晚上读书的时候，拔掉棉絮，孔中放出光来，能够照亮整个屋子。遇到斋戒的日子，他就来到河边，从孔中将腹里的肠胃拿出来，用清水洗干净，再放回肚子里去。

襄国城护城河，水源来自城西北五里的围丸祀（地名）下。有一次，护城河突然干涸，守城的将士想了很多办法，还是没有能够引水入河。石勒知道此事，找到佛图澄，询问如何才能引水到护城河，佛图澄告诉石勒：“应该先告诉龙。水源的地方一定有神龙居住，要引水需要跟神龙打个招呼。”

于是，他带着弟子法首等来到围丸祀下，看见水源处早就干枯，地面上裂开车轮大的缝隙。大家担心这处水源已无水可出。只见佛图澄在离泉口不远处，找了块平坦的地方，铺好蒲团，坐在上面，点燃安息香，口诵几百字的咒语。这样连续三日之后，泉口有水一滴滴的冒出，之后又有细流出来。随着水流游出来一条长约五六寸的小龙。大家见了惊讶不已，纷纷上前去看龙的模样，而佛图澄警示地喊道：“这条龙有毒，不要去碰它！”不一会儿的功夫，水流越来越大，最后襄国城的护城河终于填满了。

 敕龙引水的事迹传开后，石勒和城中百姓无不敬仰佛图澄。一次，石虎的儿子石斌突然暴病死亡，石勒十分溺爱石斌，不能接受他死去的事实。在石斌去世两日之后找到佛图澄，希望他能施展法术救活石斌。佛图澄慈悲怜悯，来到石斌的尸首前，取杨枝甘露水，口诵密咒。不一会儿，石斌居然能起身，再过不久，石斌竟然活了过来。因为此事，石勒将自己的儿女都寄养在寺院里，每年四月初八亲自去寺院浴佛拜佛。

远在千里之外的危难，佛图澄也能通过咒愿使其化险为夷。郭黑略征伐长安（今西安咸阳附近）北部的羌族，不幸中了埋伏。这个时候佛图澄正在寺院的殿堂中静坐，弟子法常在一旁侍立，他突然惊愕：“郭将军危险！”于是召集寺中僧众，为郭黑略诵咒祈愿。过了一会儿，他自言道：“郭将军要是从东面出来就可以脱险。”接着诵咒。又过了一会儿，佛图澄告诉大众：“没事了，郭将军安然无恙！”大家才松了一口气。一个月之后，郭黑略返回都城，叙述脱险的经过正如佛图澄所说从东面趁乱逃出，而那时正是僧众诵咒祈愿的时候。   佛图澄的咒术还常常用在求雨上。石虎在位不久的一年，从正月至六月连续干旱，生产、生活严重困难。石虎派太子去临漳西釜口，设立祭祀的祠堂，祈求上天下雨，但是都没有效果，只能请佛图澄出面。佛图澄刚到西釜口，就有两条白龙从天而降，落在祭祀的地方，当天就下起大雨。这场大雨及时缓解北方的旱情，使当年农业取得了丰收。

还有一次，佛图澄与石虎在宫殿里一起聊天，佛图澄突然惊讶：“幽州有火灾！”随即拿起石虎的酒杯，口中诵咒，手指沾酒撒向幽州的方向。过了一会儿，自己满意地笑了起来，告诉石虎说：“没事了。”石虎派人去幽州询问，使者报告说那一天四个城门突然起火，不久从西南方向（邺城正在幽州的西南方向）飘来了一阵黑云，下起大雨把火浇灭了，雨中还能闻到酒的味道。

碾壁出水

晋武帝太康九年洛阳瘟疫流行肆虐，死了很多人。来自山中的苦行僧——诃罗竭，行化瘟疫流行的村落，为感染上瘟疫的人诵咒。经过他诵咒治疗的病人，十有八九都活了下来。

诃罗竭，襄阳人。自小出家，诵经达到二百万字之多。他相貌清秀，性格开朗，守戒严格，做事聪明灵活，常在山中苦行。元康元年，诃罗竭离开洛阳，独自西行，在娄至山找了一个石穴，坐禅修行。这个地方离水源很远，要走很多路才能取水。娄至山下的村民，听说诃罗竭在此处修苦行，想为他凿井取水。人们找到诃罗竭，把主意告诉了他，而他却说：“不用麻烦大家了，这里有水的。”

说完，诃罗竭起身，在洞穴里转了一圈，然后在西边的一块岩石下，停了下来。只见他抬起自己的左脚用力去碾石壁，石壁上不断撒下粉末。诃罗竭继续用力蹬，突然，一大块石壁塌陷下来，压住了他的脚。大家站在一旁，不明白他在干什么，当他把脚从散落的石堆中拔出来的时候，里面居然有水流了出来。诃罗竭笑着说：“看，不用愁了，都尝一尝吧！”说完自己捧起一口水，大家也争先恐后地上前捧水喝。自此以后，石穴中清泉四季不绝，水质清香甜美，而且有疾病的人，喝了这个水，还能祛除疾病。

元康八年，诃罗竭在石穴里端坐圆寂，弟子依照佛教的律仪，将其尸体火化。可是烧了好几天，诃罗竭尸体仍然保持着坐姿，没有任何毁坏。弟子将焚烧不坏的肉身，移到石洞内安放起来。后来从西域来的竺安世，听说此事，亲自来娄至山石洞，看到诃罗竭的身体还是坐禅的姿势，没有丝毫的腐蚀和毁坏。而这个时候，距离诃罗竭去世已经过去三十多年，安世返回京城，此事传遍城内，无不称道。

七日不食

释昙霍，不知是哪里人。他坚持素食苦行，常住在坟堆或者树下，专门用神通的力量变化事物。他走路如风，有力气的人追赶他，累得上气不接下气，还是追不上他。他讲到人的生死和富贵，丝毫不差。

建和三年十一月，在河南到西平路上，昙霍手里拿着一个锡杖，见到人就叫人跪下，说：“这是般若的眼睛，侍奉它可以得道。”有人戏弄他，将他的衣服丢到地上，或者投入河中。一会儿，衣服自己回到他的身边，一点也没有弄脏。有人故意藏了他的锡杖，他闭上眼睛，一小会儿就知道藏锡杖的地方。

当时河西鲜卑族鹿孤侵占西平，自称为王。鹿孤有个弟弟叫褥檀，兵权在握，把持着当时的朝政。褥檀性格多疑，为人凶残。昙霍每次有机会都会劝他修善行道，为来世着想。褥檀听了昙霍的进言，反驳他说：“我们祖先历代恭敬信奉天地和山川。今天如果改信佛教，恐怕违背了祖先的意旨。你若能七天不吃饭，还能如同往常一样，说明佛道真的很了不起。”昙霍一听，便答应了。褥檀派人看守昙霍，让他在一个屋子里，不吃饭，不喝水。

几天过去，不见昙霍有半点饥饿口渴的样子。褥檀派僧人智行拿着大饼和水，去试探昙霍。结果，昙霍告诉智行：“怎么能欺骗人呢，难道要我欺骗褥檀吗？”最后褥檀明白，昙霍不同凡人，对他厚加景仰。褥檀因此改信佛教，节制杀戮，仁慈行政。国人因受到昙霍的护佑，称他为大师，出入城市街道，处处受到欢迎。

褥檀有个女儿，突然患了重病，生命垂危。褥檀找到昙霍，希望他施展神通，救活自己的女儿，昙霍拒绝，并告诉他：“生死有命，圣人都不能改变，我怎么能够增加人的寿命呢，只是知道时间的早晚而已。”褥檀再三请求之后，昙霍告诉他，立即打开宫殿的后门，如果及时的话可能有救。褥檀命令士兵去打开宫城的后门，可是士兵费了很多力气，怎么也打不开。昙霍告诉他，恐怕小女无救了。结果，褥檀的女儿还是没有能够逃过这一劫。后来，褥檀被勃勃所打败，西平被占领，昙霍也不知去向。

死而复生

杯度，因随身带着一个木杯而得名，世人不知道他的来历，也不知道其真实姓名。人们见到杯度，最开始在冀州，估计他四十岁左右，衣服破旧，袒胸露背，身上绑着一根绳子，绳子上挂着一个木杯和一个芦苇做的圌（一种盛粮食的器具）。杯度平时不注意细节，说话做事，性情用事，喜乐无常，神通变化不同凡人。有时在冰冻的岩石下用碎冰洗澡，有时穿着个木屐跑到床上，有时赤着脚走在街市中。

曾在北方游化的时候，他借宿的人家里有一个镀金的佛像。他悄悄拿了这尊佛像，准备离开，被主人发现。杯度拿着佛像出了家门，主人骑马去追。主人明明看见杯度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，慢慢地走着，自己怎么加鞭也追不上。直到孟津河，主人看见杯度拿出随身带着的木杯，放在水面，踏在杯上，当时木杯带着他一眨眼就到了对岸。

在去广陵的路上，一个李姓家里正在举办八关斋法会。杯度直接来到斋会的斋堂，把芦圌放在屋子中间，大家见他相貌丑陋，没人过来招呼他。主人见芦圌挡住过道，想搬到墙边，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芦圌，几个人搬也搬不动。杯度吃完了斋饭，走过来提起芦圌就走，到门口回头笑着对众人说：“四大天王在李家。”当时有个小孩子，看见他的圌中，有四个高矮一样的小人，面目端正，衣服亮丽整洁。等到去找，却怎么也找不着。

过了三天，李家人在西界的树林中找到杯度，请杯度还家，供养他。杯度答应了，跟他回到村子里。他不是严格持守斋戒，有时也饮酒吃肉，荤腥不禁，与俗人没有什么区别。村里人送来供养他的东西，他有的收下，有的却不收。沛县的刘兴伯为衮州刺史，听说了整个事情，派人邀请杯度。杯度背着芦圌来了，兴伯命令人举起芦圌，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，十个人一起用力却举不起来。兴伯去看，只见一个破的纳衣和一个木杯。

杯度回到李家，过了一个多月，一天早上忽然告诉主人：“我要一个袈裟，中午之前筹办好。”主人立刻去找人做，到了中午还是没来得及做好。杯度告诉主人说暂时出去一下，可到了晚上还没有回来。这时，村子里到处都能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。人们觉得奇怪，到处去找，最后在北山的岩石下，见到杯度卧在一床破旧的袈裟上，已经死去了。杯度的身体从头至脚，长出美丽的莲花，看上去很鲜艳，自然透出清香，开了整整一天才枯萎。之后几天，有人从北边过来，说见到杯度背着芦圌向彭城方向去了。于是大家打开葬杯度的棺材，发现只剩下一双鞋子。

到了彭城，杯度遇到一位在家居士黄欣，深信佛法。黄欣见到杯度以后，礼拜为师，请他去家里接受供养。黄家很贫困，只有麦饭，杯度却吃得津津有味。在黄家呆了半年，一天杯度告诉黄欣，让他去筹办三十六个芦圌，自己要用。黄欣有点为难，告诉杯度：“家中正好有十个，可是家里实在是太穷了，置办不起其他二十六个。”杯度告诉他：“你好好在屋里找一找，家里应该有的。”黄欣仔细找遍屋里的每一个角落，果然找到了三十六个芦圌摆放在堂屋中。虽说数量是足够了，但是有的已经有些破旧无法再用。

杯度不以为然，让黄欣依次好好看看这些芦圌。黄欣发现芦圌都变得崭新而完好无缺。杯度将所有的芦圌密封起来，叫黄欣再打开来看，结果发现芦圌中装满了钱帛，加起来大概有数万之多。有人说这是杯度分身到其他的地方，化缘得来，聚集在一起给黄欣的。黄欣得到如此多的钱币之后，还是将这些钱用来做了功德，祀奉佛法。过了一年，杯度辞别，黄欣为他置办盘缠和干粮。第二天一大早，黄欣发现杯度已经不辞而别，为他准备的干粮都还在屋里放着。

后来杯度向东游化，来到吴郡，路上见到有人钓鱼，便向钓鱼的人乞鱼。钓鱼的人将一只死鱼给他，他放在手中反复掂量几下，再把死鱼投入水中，鱼儿吐出水泡，自由自在地游走了。又见到有人用渔网捕鱼，也向他要鱼。捕鱼者生气不给他，还恶言相对。杯度从地上捡起两颗小石子，扔到水里，不久就看见水中冒出两只大水牛，游到渔网边撕扯渔网。渔网一下子被水牛撕破了，网里的鱼都游散开，而此时水牛和杯度已经不见了。

临刃不伤

高句丽是公元前一世纪至公元七世纪，在我国东北地区和朝鲜半岛存在的一个民族政权，与百济、新罗合称朝鲜三国时代。前秦苻坚遣僧使传教，为高句丽佛法流传之始。晋孝武太元之末，昙始受派遣携带经律数十部，往辽东地区传播佛教，教授佛法，并且在那里度僧传戒。义熙初年，返回关中。

昙始的两只脚很特别，像面粉一样洁白，不论跋山还是涉水，都不会沾上一点污泥，人称白足和尚。自从出家之后，多有神异的事迹发生。

西晋末，北方的匈奴赫连勃勃进攻关中，杀戮无数。昙始不幸沦落，但是刀剑却不能砍伤他。勃勃感到惊讶，下令放过昙始。于是他潜居在山林，修习苦行。后来拓跋焘收复长安，威慑关中和洛阳一带。当时博陵的崔浩，从小修习旁门左道，得到拓跋焘的信任，辅佐军中，极有势力。他联合天师道的寇氏说服拓跋焘，污蔑佛教，建议废除佛教。拓跋焘听信谗言，下令毁灭佛法。他派遣士兵，掠夺毁烧寺院，遣散驱赶寺院僧尼还俗，有逃逸的僧尼，追赶并杀害。当时关中漯河一带，几乎没有出家僧尼，此时昙始深居荒山野岭，官兵都找不到。

过了一段时间，昙始知道度化拓跋焘的时间到了，便选定日子，持着锡杖来到他的宫殿门口。门口的卫兵通报，说有一个白足和尚来到宫中。拓跋焘命令依照灭佛的法令，将昙始处死。守卫纷纷向昙始砍去，昙始却丝毫没有收到伤害。拓跋焘听说以后，勃然大怒，拿起自己的佩剑要亲自斩昙始。除了剑所砍过来的地方有丝一般的痕迹之外，昙始身上没有受到一点损伤。

当时宫殿的北苑里养着老虎，拓跋焘把老虎放出笼子，去咬昙始。没想到老虎见到昙始之后，都趴了下来，不敢接近他。而道士去接近老虎的笼子时候，老虎大吼大叫起来。拓跋焘才明白过来，佛法比黄老之术要高明，于是请昙始上殿，恭敬礼拜，忏悔自己的罪恶。昙始为拓跋焘讲解佛法因果的道理，拓跋焘听了以后无地自容。不久拓跋焘身现疾病，因为及时改过忏悔，得以逃过一劫。而崔浩和寇氏因为诽谤佛法，相继得了大病死去，最终落得家族灭亡的悲惨下场。

腾空而睡

北魏时期，洛阳居住着很多来自西域的高僧，在汉地弘扬佛教。勒那漫提，来自天竺，住在永宁寺。他擅长五明（声明、因明、医方明、工巧明、内明），尤其长于工巧。

信州刺史的母亲怀文信奉佛教，常来寺院请教漫提。有一次，怀文看见院子里有一颗枣树，果实结满树枝，就问漫提：“你知道树上有多少颗枣子吗？”漫提却指着他的一位狄族朋友说：“他就能够知道。”怀文不相信，愿意以一匹马为赌注。怀文又说：“光知道多少还不算，要分清楚多少枣子已经熟了，多少死了，多少有核，多少没有核。”

狄人应允了，只见他从腰间的皮带里，拿出一个东西，有点像线锤，穿着五色的线，线中串着白色的珠子。他用那个东西估摸这棵枣树，一会儿上，一会儿下，一会儿左，一会儿右。还拿起线比划了一下，绕着树转了几圈。不一会，他看了看线，微笑着告诉漫提说：“有数了。”漫提叫几个人，将树上的枣子都打落，仔细地收集起来，一一分别开来。怀文将狄人告诉的数目，与大家的数目核对之后，发现没有一点差错，只好将一匹马送给了狄人。由此，怀文知道漫提深不可测。

漫提每次见到洛下的人，到嵩高、少室两山砍柴，都自言自语地说：“百姓要走这么远，挑着这么重的担子，我想把两座山的山头取下来，搬到洛阳的边上，等到人们砍够了，再还回去。这也不是什么难事，但这是法术，没有几个人知道，怕大家误以为我是圣人，所以不敢这么做。”

临终的时候，漫提告诉弟子说：“我再住十五天，就要到别的地方去了。你们不要想我，好好修道。”说完闭门就寝，足不出户。弟子偷偷地从门缝之中窥探，看见漫提侧卧在床上方，身体悬在半空中。弟子跑去告诉其他人，大家也都跑来偷看，在门外发出惊叹声。只见漫提从半空，回到床上，说道：“门外是谁啊，怎么不进来呢？我是因为床太热了，想让它凉一点再躺下去睡，不要觉得有什么奇怪的。”几天之后，漫提便圆寂了。

火焰三昧

释慧安，小时候被拐卖到荆州作奴仆。十八岁的时候，主人送他到江陵琵琶寺出家。他相貌极其普通，僧众都看不起他。在做沙弥期间，僧众常让他干活，给大家做杂务。

一次，僧众在一起，让他端茶倒水，他拿来一个空的瓶子，从上座到下座，依次添水，瓶里的水却不间断，大家都感到讶异。等到他受戒的时候，一些灵迹就慢慢显露出来。曾在一次布萨（比丘、比丘尼每半月即于望晦日齐集一处，专诵《戒本》，称为“说戒”，以自我检查有无违犯戒律之事）的时候，慧安与同学慧济一起来到布萨的殿堂。殿堂的门还没有开，慧安挽着慧济的手指，从门缝中穿了过去。等他们布萨结束，门还没打开，又从门缝里钻了出来。慧济很吃惊慧安的能力，但是不敢对别人说起。

后来有一天，慧安约慧济在寺院的塔下见面，告诉他自己要远行，同他辞别。说着说着，天上响起美妙的音乐，香花散落布满空中。慧济当时感到惊恐，吓得连话都不敢说。慧安嘱咐他：“我在寺院里这些事情，只有你知道，千万不要告诉别人，否则就有过错。南方有一位居士，是新发意菩萨的化身，可以将这些告诉他。”说完，慧安告别慧济，跟随去湖南、四川的商船离开了寺院。

在入川的路上，慧安得了痢疾。他告诉同行的商人：“我的时日不多了，将我送到岸上，不要埋葬，留着喂食虫鸟吧。”船主依照他的吩咐，靠岸后将他抬到岸边空旷的地方。这天夜里，船上的商主发现，慧安歇息处有火焰冒出，上岸去察看，发现慧安已经断气。等到商船过了湘东地界，却看见慧安早已经到达，但一会儿又消失不见了。

后来，慧济来到陟屺寺，拜访隐士刘虬，告诉他慧安的事情。刘虬当即遥向慧安远去的地方，恭敬礼拜，回头告诉慧济说：“慧安是得道之人啊，已经成就火焰三昧了！”

水观境界

水观，是佛教修习禅定的方法之一，又称水想、水定、水想观等。大抵是指修行者通过对水专心致志的观想，进而达到身心自在清净的境界，很多佛教经典中都有记载。益州绵竹县响应山玉女寺的法进禅师，曾经就专门修习水观。

释法进，出家后住在益州绵竹县响应山玉女寺，是辉禅师的弟子，后从定法师受十戒。他恭敬精进，虔诚谦虚，每日以坐禅为主要的功课。后来，他功夫日深，在寺院后面的竹林里独自静坐，林中常常有四只老虎陪伴着他。

一次，他在竹林修习水观，在寺院伙房干活的居士进山砍柴，路过竹林，看见法进坐的蒲团上，有一股很清澈的泉水，却没有看见法进。居士找了两块白石，放进水中。晚上，法进回到寺中，觉得背部疼痛，去问居士上午在竹林的时候，有没有见到什么特别的事情。居士说他见到一股清泉，放了两块石头在里面，准备浸泡好了，拿到寺院腌菜用。法进一听，知道了背痛的缘由，告诉居士明天去把石头搬走。

第二天，法进早早来到竹林，修习禅定，很快像昨天一样进入水观。不久，居士遵照法进的吩咐，来到竹林，依然见到那口清泉，走近一看，石头还在里面。居士搬走石头，法进的背痛因此好了。自此以后，法进禅定境界不断提升，他一直在山中修禅，很多年没有出过响应山。

开皇年中，蜀王来到益州游历，王妃身患心痛和腹泻，找了很多医生都看不好。当时绵州昌隆白崖山道士文普善，能上刀山，口中吐火。鹄鸣山有两个道士，能捉鬼画符，入水闭气。几个道士一起来为王妃治病，都没有效果。蜀王听说法进，便派长史张英等来到响应山，请法进去为王妃治病，法进不肯出山。蜀王携文武大臣一百多人，带着四车礼物，上山请法进。蜀王对法进说：“恭请禅师为我王妃治病，愿禅师慈悲，救救她的命。”法进说：“杀羊宰牛，心中岂能不痛？众生都是佛子，为什么单单偏袒王妃呢？”

蜀王在山中至诚忏悔，坚持请法进出山。法进实在推辞不得，便告诉蜀王说：“王妃的性命危急，佛门慈悲，不得不去救治。你可以先行，我自己骑马前去。”蜀王坚持同行，法进说：“出家人与俗人不同，你只管前去，我一定会按时到达。”蜀王走了两天，回到王宫，法进只用一个早晨就到了。

法进径自来到王妃的房间，王妃见到法进直流大汗，法进让王妃用水洗手斋戒，诵咒发愿，几日之后身体就开始好转。很快，在法进的治疗下，王妃痊愈。为了感激法进，蜀王供养很多绢丝袈裟物品，法进都捐献给当地的寺院。等到法进离开的时候，蜀王和王妃见到他走路，两只脚离地四五寸，根本不用挨着地面。

大业十三年正月初八，法进在山中圆寂，响应山上的神龙和猿猴等动物，叫唤三天不息。

火光三昧

释普恒，姓郭，蜀都成都人。小的时候，他常跟人说，在日光中看见有圣僧在空中说法，别人都不相信，认为他在说瞎话。后来他苦苦哀求父母，在安乐寺出家为僧。在寺院里，他很少出门，常独自在房间，整日修习坐禅。曾经在坐禅的时候，禅定达到火光三昧的境界，光从眉毛直下到金刚的地方，见到很多事情和形象，连自己的前世，也能够看得很明了。

临死的前几天，普恒告诉寺院的同道自己要走了，并且带口信跟自己的家人和亲戚告别，没有任何不高兴的样子，大家都以为是戏言。快要离世的那天，他感到身体有些不舒服。当天，他的家人收到他的口信，派家中的一个奴仆来看望普恒。仆人来到他的房间，见他在床上打坐，没有惊动他。但是仆人还是上前去看了看，却发现普恒与往日有点不同。普恒本来长得很黑，但是仆人见到的普恒面色洁白光滑。仆人伸手探过去，发现人已经死了。

奴仆想把他的身体扶下来，卧在床上，竟然搬不动，就去叫寺院的僧人。大家来到他的房间，将他扶下来躺在床上，见到普恒的手指有三个弯曲着，其他的都伸直了。大家把弯曲的手指扳直，过了一会儿又弯曲起来。火化的时候，火一点着，身体上立即有五色的烟冒起，散发出强烈的芳香。他的事迹传遍了全州，人们无不赞叹。

二果沙弥

唐朝诗人杜牧诗句中的“南朝四百八十寺”，描写的是东晋时期佛教兴盛，寺院林立的情形。这些寺院大多建造在都城南京，历史的更迭，有的历经风雨而遗迹尚存，有的曾经辉煌却只剩文字可考。枳园寺在梁武帝的时候，曾是很重要的一处道场。在寺院里，梁武帝还专门为一个小沙弥修塔，以纪念他的事迹，传为一时佳话。

释法匮，本姓阮，吴兴于潜人。年少出家，是京师枳园寺法楷的弟子。法楷佛学造诣很深，精通佛典和历史，当时琅琊王奂和王肃都拜他为师。法匮性格敦厚，平时很少说话，纯朴自然，不怎么关心俗事，一心讽诵《法华经》，跟从师父学习。

寺院里有一位上座胜尘法师，年老多病，法匮主动去做他的侍者，细心服侍老法师。直到法师去世，为老法师处理身后之事，都合乎律仪。每次有供僧的斋会，他将所化缘的物品都收集好，积累到一定的数量就去用于建造佛像，佛像塑成，自己设立供佛像的法会。

法匮的俗家在京师的大市，一天早上他回到俗家探亲，而后又去了定林寺，然后回到枳园寺。后来三个地方都有人看见他在那里吃午饭，才知道他分身三处。晚上，法匮回到自己的房间里，静静地去世了。他的尸体柔软，自然散发香味，一只手伸出两个手指头。大家明白他已经证得二果。

当时法匮还只是出家不久的沙弥，便已经有如此神通。事情传到梁武帝的耳朵里，他亲自来到枳园寺，设斋供僧，并为法匮修塔。

自证二果

刹帝利是古印度四种姓之一，指的是国王、大臣等统治阶级的种族，也称“王种”，仅次于婆罗门。求那跋摩，华语叫功德铠，出生于刹帝利种族，世代为罽宾国的王爷。还是十四岁的时候，跋摩就有不同常人的见解，心底充满仁慈，纯朴善良，很注重自身品德的修养。

有一次，他的母亲想尝一尝野味，要他去山中打猎。跋摩心中不忍，跟母亲说：“有生命的东西，不管是人还是动物，都是贪生怕死的。因为想满足自己的要求，而去杀害它们，取它们的性命，不是一个仁慈的人应该做的。”母亲听从小跋摩的劝解，取消了这个念头，从此戒杀。

二十岁的时候，跋摩出家受戒，勤奋用功，透彻地了解九分教法，博览《阿含经》，讽诵过的经典达几百万言。他还深入研究戒律，体悟实践禅法，当时人都称他为三藏法师。跋摩三十岁时，罽宾国国王突然驾崩，由于没有子嗣，国中大臣们都认为跋摩本是王室后裔，有德有才，纷纷推举他还俗，继承王位。跋摩没有答应，辞别众人，到远离国都人迹罕至的深山里，独自定居，与山风林涧为伴，修习佛道。

当时汉地的高僧大德慧观、慧聪等，听说求那跋摩的事迹，十分敬仰，就请求文帝派使者迎请跋摩。在经过始兴时候，跋摩停留了一年多。始兴有虎市山，山峰连绵，很有气势，跋摩认为这里很像世尊说法的灵鹫山，便把它改名为灵鹫山。跋摩在山中另辟一间石室，作为自己修禅打坐之用。禅室离寺院有几里路，听不到寺院的钟声和磬声，但每次寺院打板吃饭，跋摩都能够准时到达斋堂。有时候，天下雨，他浑身滴雨不沾，脚上的鞋子也没有半点污泥，寺院的僧众无不肃然起敬。寺院里有一座宝月殿，跋摩在大殿北面的墙壁上，画了一幅阿罗汉罗睺罗的像，还有定光菩萨穿着粗衣的形状。画成之后，每天晚上放出光明来，过了很久才消失。

跋摩常常在禅室中坐禅，几天都不出来，寺院的当家见他几日没有来吃饭，派小沙弥去探望。小沙弥来到禅室，门窗紧闭，透过窗户的缝隙，小沙弥看见房子里的柱子旁，有一头白色的大狮子，整个屋子弥漫着青色的莲花。小沙弥见到这种情形，脱口大叫，推开门一看，却什么都没有，只见跋摩安静地坐在禅床上。

后来，跋摩去建康讲经弘法，受到王公百姓的崇敬。元嘉八年，求那跋摩知道自己时日已至，便写下了遗嘱。在遗文中，他讲述了自己一生修道的因缘，并且说自己已经证得二果。他将遗书封好，交给弟子阿沙罗，并对他说：“我死之后，将这个遗文带到天竺，告诉那里的僧众，也可以告诉这里的高僧。”临死之时，他盘腿坐在绳床上，面色容貌没有丝毫改变，如同入定一样。当时道俗上千人前来送别，都闻到一股强烈的芳香，看见一个龙蛇状形的东西，大概四尺多长，从跋摩的身边直冲到天上，大家都惊讶赞叹。

身现两处

邵硕，始康人。他居无定所，长得一副大嘴，眉目很丑，小孩子喜欢追赶戏弄他。他生性喜好佛法，每当见到佛像，就礼拜赞叹，甚至痛哭流涕。邵硕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，大儿子惠生自小出家。邵硕也在宋初年出家学佛，自称硕公。

邵硕游历了益州的各个郡县之后，去蛮族的地方教化劝善。如果他来到别人家门口躺在地上，这户人家一定有人去世。如果他向人乞讨细小的席子，这户家中小孩必有灾难。有一次四月初八，成都举行行像法会，邵硕在大众中匍匐作狮子状。而同时在郫县，也有人看见他作狮子状。大家才明白原来他分身两处。

宋元徽元年九月初一，邵硕死于岷山通云寺，临死之前，对法进说：“我死之后，尸体不用埋了，脚上的鞋穿好，鞋带要系好。”法进按照他的嘱咐，将他的尸首放在寺院的后面。过了两天，尸首不见了。不多时，有人从郫县来，告诉法进说：“昨天在集市上见到硕公，只穿着一只鞋，嘴里还唠唠叨叨说：‘小子没有不好的地方，就是丢了我一只鞋。’”法进非常吃惊，立即询问当时穿衣的沙弥，小沙弥回答说：“那天抬着尸体有些害怕，所以右脚的鞋子没有系好，抬着的时候弄丢了。”邵硕形迹诡异，不可测度，而后情况就不知道了。

分身赴宴

释僧慧，姓刘，原籍不详。隐士刘虬在荆州修建陟屺寺，请他来常住。当时人们看见他的时候，他大概五六十岁的样子，却一点不显老，举止像个小孩子。

有一次，中山甄恬和南平车昙同时请他做客，他都答应去赴约。路上要过江，僧慧请求负责摆渡的官吏允许他上船。官吏见他怪异，推辞船小，不肯载他。过了一会儿，僧慧已经到了对岸，两岸渡江的人都感到惊异。僧慧准时赶赴了约会。后来甄恬和车昙相见，相互交谈中才知道，原来他们请僧慧是同一天，而他们都在家中招待了僧慧，这才明白僧慧分身两处赴宴。

僧慧经常做出一些奇怪的举动。他常跑到生病的人家里，要是他生气的话，生病的人难以治愈，不久就离世；而要是他高兴的话，病人的病情就会好转，当时人们都以此为预兆。一次僧慧出行，碰见了镇西长史刘景钰，忽然哭起来，抱起景钰。不久景钰果然遇害，被刺史杀死。还有一次，在湘州的城南，他突然告诉别人地中有碑，众人挖开一看，果然找到两块石碑。

夜宿三处

释宝志，本姓朱，金城人。年少出家，住在京城的道林寺，跟随僧俭修习禅业。宋太始初年，宝志忽然举止诡异，居无定所，饮食不定。头发很长了也不修剪，手里拿着一根锡杖，锡杖的一头挂着剪刀和镜子，有时也搭上几匹布帛。

齐建元中，宝志有一些神异出现，几天不吃东西，都没有饥饿的样子。跟人说话，刚开始听不懂，后来都得到了验证。有时还赋诗，预言一些事情，都很准确。有一次，宝志跑到一家酒店，问厨师要一盆鱼片。厨师看见他吃完了离开，等到回来收拾盆子，发现刚刚杀死的鱼居然在盆里，还活蹦乱跳的。

齐武帝认为他妖言惑众，将他关押起来，监禁在建康的监狱里。第二天有人在街市上看见他，武帝听说便下令去搜寻。结果到关他的监狱一看，他还在屋子里。一次，他告诉看押他的守卫说：“门口有两车食物，用金钵盛饭，可以拿来吃啊！”果然一会儿，齐文慧太子和竟陵王一起来给他送食物，正是两大车。

建康令吕文显将事情报告给了武帝，武帝将宝志召进宫里，安排在后堂住下。一次，武帝设宴招待群臣，宝志也参加了。这时却听说宝志正在景阳山和七个僧人一起用斋。武帝很生气，派人检点人数，发现宝志不在。盘问看守他的士兵，士兵说：“宝志正在屋子里，给自己身上抹黑油呢！”进屋子一看，宝志真的就在屋子里。

当时的僧正法献想送宝志一件僧服，派人去龙光寺和罽宾寺找他，两个寺院都回复说宝志晚上住在寺里，一早离开的。又到他常常造访的历侯伯家，侯伯告诉来人说，宝志晚上都在这里行禅，早上睡觉还没有醒。派去的人回来告诉法献，法献才知道宝志分身三处。

两处同现

阿秃师，大家都不知道这个名字从何而来。他曾经在晋阳游历诸郡，从来不在寺院居住，而是随处留宿。阿秃师说话很灵验，经过集市时，众人都围着他，要他预测事情。但是每次他说完，大家都说他是胡话。于是他就指着自己的胸口，大声喊道：“你们这些俗人太无知了，不认识我并州阿秃师。”从此，小孩子见到他就跟在后面，喊着“世人太无知，不识阿秃师”，人们也就以阿秃师称呼他。

齐神武帝迁都邺城之后，兵马还驻扎在晋阳，所以大部分时候住在并州，只是偶尔去邺都。当时很多军国大事，都是在晋阳的行宫里决定的。每次宫里有什么大的消息，阿秃师都能够知道，并且告诉城中的平民百姓。神武帝派人把他抓起来，关在城中一个偏僻的角落里，派守卫日夜看守，不得随意外出。可是，就在被关进去的第一天，并州城三个城门的守卫都向皇帝报告，看见阿秃师出城，不知道抓回哪个是好。

不久，有人从北州来到并州，告诉并州人，阿秃师四月初八在雁门郡集市暴死。北州城中的百姓，都去送阿秃师，送行的路上香花满地，最后把他安葬在城外。并州城的人听说这个消息，都笑话北州来的人，说他是个骗子，要报告给官府。原来阿秃师四月初八，从汾桥往东去，一只脚穿鞋，一只脚赤脚。很多人在桥上看见他，他还跟大家打招呼，之后不知道去了哪条巷子，但是守城的人没有见到他出城。北州人回到雁门之后，告诉城里的人，大家也疑惑，就跑到城外，打开当初埋葬阿秃师的坟墓，只见到一只鞋，没有尸首。后来，阿秃师又出现在并州的街市上。    神武帝因为没有办法制服阿秃师，而他在民间的威望又高，很多人信服他的预言，于是以妖言惑众的罪名，要处死他。阿秃师没有逃走，束手就擒，被官兵抓住之后，拉到城门楼上。因为他是僧人，没有头发，于是就用绳子套住脑袋，吊死在城门上。处决那天，全城的百姓都去送行，阿秃师没有半点悲伤和恐惧，只是微笑，一言不发。

处死阿秃师七天之后，有商人从河西部落来到并州，说在路上见到阿秃师。商人见他头上有个绳套，和他打招呼，他也没理，只是匆忙往西边走去。

酒肉复原

农历三月初三，古称上巳节，是纪念黄帝的节日，自古有“二月二，龙抬头；三月三，生轩辕”的说法。魏晋以后，上巳节改为三月三，成为饮宴郊游的节日。江淮、江南一带，也称为鬼节。

益州民俗，每年三月初三，亲朋好友相约，到青城山踏青郊游。到了这个时候，山中常常有游客喝酒吃肉，唱歌作乐。青城山寺自然也成为游人的好去处，人们都在寺院或附近的地方歇脚，寺院比平日里喧闹很多。香阇梨，住在青城山寺，行事普通，并无异迹。香阇梨常常在这一天，来到寺院附近的地方，劝游客不要在寺院附近玩闹，破坏寺院的庄严，可是风气从来都没有半点改变。

又一年的三月初三，跟往年一样，很多游客在林间树下，泉边岩上吃喝玩乐，嬉笑怒骂。寺院内外都是香客，大家烧香拜佛之后，就随地坐下，吃肉喝酒，打打闹闹。这一次，香阇梨叫了几个小徒弟，在寺院的远处挖了一个深近一丈的大坑，然后跑到游客们中间，笑呵呵地告诉他们说：“居士们都是自己吃喝，从来也不给我吃点，今天我要好好饱餐一顿。”大家听他这么一说，纷纷给他送酒送菜。香阇梨来者不拒，有人给，他只管吃。面前堆满了食物，他旁若无人地吃个不停，肚子就像是个大坑，填也填不满。

到了天黑，游人渐渐散去，大家看见香阇梨，被几个人扶着，走到早上刚挖的大坑边。香阇梨对扶他的人说：“不在这里弄脏了寺院门口的大路。”还一边朝游人招手，喊道：“快来啊，我要还给你们！”说完，他张口大吐，只见各种肉从嘴里出来，鸡肉吐出来能飞，牛肉吐出来能走路。酒肉吐出来填满整个大坑，里面的鱼肉、鸡鸭肉都变成活的鱼和鸡鸭，游来游去。大家一看都吓坏了，才知道香阇梨不是凡人。

从此以后，再也没有人带着酒肉上山，附近的居民也戒杀吃素，这都是因为受了香阇梨的教化。不仅，他在寺中坐化，弟子为他营建墓穴，抬着他的尸首入殡的时候，发现棺材很轻，打开一看，只见一根拐杖。

口放金光

释登师，住在匡庐的大林寺，通宵达旦诵《法华经》。有一次，他正在大殿诵经，空中有个银色的宫殿，从天上下来渐渐落在地上，变成一座金殿。登师感到惊奇，走入金色的大殿，殿堂中佛像庄严辉煌，光彩夺目。登师心中非常欢喜，每天都来到金殿，在殿堂中央坐禅经行，精进修行。不知不觉，三年过去了。

有一天，登师正在金殿坐禅，一群年轻的僧人走入殿堂。他们身穿干净的僧袍，手中捧着五色鲜花，花香弥漫整个大殿。其中，一个身材高大的法师，走到他的面前，给他顶礼，说：“法师德行高超，弟子们特远道而来，请你授戒。”登师明白了来意，但是见到殿堂中突然多了很多人，便说：“白天嘈杂，心中容易散乱，晚上安静了再授。”

到了夜里，金殿烛火通明，求戒的比丘都来到殿堂里，登师按照惯例，登台为来求戒的人说戒相和三皈依。说着说着，登师的口中突然放出光明，比讲台上的烛光还要夺目，照耀着下面的法师。大家见到他的口中放光，赞叹惊讶，竞相礼拜，议论纷纷。台下顿时乱了起来，殿堂里闹哄哄一片。登师看到这种情形，就闭口不说话，光芒不见了。登师对大众说：“诸位本是来受戒的，为什么见到光就闹哄哄的呢？口中放光，是佛的戒法感应而发出的祥瑞，不是你们得戒的真正原因。现在重新开始授戒吧！”大众安静下来，登师又开始讲授戒法，口中还是放出夺目的光芒。大家又喧闹起来，登师于是停止说法，嘱咐大家明日再来。

第二天，大家来到寺院，登师早已经等在寺院门口，辞别大家回到山中。寺院中的金殿也不见了，当天登师在山中坐化。

钵水建寺

位于婺州双林北四十里山谷中的香山寺，是嵩头陀法师所创建。嵩头陀法师刚来到山谷的时候，条件恶劣，什么都没有，鬼神混杂，龙蛇出没。他带领几个弟子，披荆斩棘，搭建茅棚，饮风餐露，开山修路，后来在山谷中找了一块风水宝地，准备修建寺院。

当时双林山附近的百姓，听说北山谷里有僧人修行办道，纷纷来到山中，帮助他们，一起修盖房舍。村民们在嵩头陀的指挥下，砍伐树木，运送石料，挖地基，和稀泥，工程进行得很顺利。打好地基之后，盖房顶的时候需要搭建竹架，村民们准备好麻绳和竹子，准备搭架子。

刚开始，村民抬着一捆竹子来到工地，准备放在地上的时候，整捆竹子突然拦腰断开，抬竹子的人都摔倒，有的还被竹子砸到。发生几次这种情况之后，大家就去告诉嵩头陀。头陀法师亲自带着几个人，抬着一捆竹子来到工地上，快到的时候，整捆竹子也都折断，跌倒的人还摔伤了。大家都很奇怪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，猜测可能有鬼神捣乱。嵩头陀对大家说：“这件事情有些蹊跷，莫不是鬼来捣乱，不让我们在这里修建寺院？”回头一想，自从他来到山中以后，一向敬重山神和妖怪，没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啊？帮忙的村民有些害怕，有的下山回到村子里，只剩下为数不过的几个工匠。这样一来，怕是会影响寺院的进度，不能半途而废啊！嵩头陀想了很久。

一天，他拿着自己的饭钵，盛满净水，口诵密咒，手指在水中划了几圈，把饭钵放在面前，恭敬礼拜。然后，手捧着饭钵，小心翼翼地沿着寺院的地基转了一圈，又把钵放在地基中央。结束之后，嵩头陀默默地站在地基前面，闭着眼睛，口诵咒语。大家当时都惊呆了，看见饭钵里升起一股烟气，渐渐地笼罩在盖好的石墙上，等到雾气逐渐散去的时候，大家发现一个崭新的屋顶出现在上方，黑瓦红梁，高大巍峨。大家再去看饭钵里的水，已经没有了。“师父，屋顶自己建好了。”弟子和村民欢呼叫喊起来，嵩头陀睁开看眼睛，微微一笑，说：“大家接着干吧，寺院就要完工了。”大家都以异样的眼神看着头陀法师，兴高采烈地拿起手中的工具，继续干活。

后来，头陀法师离开双林山香山寺，去莱山修建新的寺院。刚去不久，嵩头陀就告诉弟子说：“莱山王不久要离开，香山寺很久没有人去管理。”果然，自他离开香山以后，朝廷过了很久才派人来住持香山，而莱山王没过多长时间也病逝了。

针治禅病

释道丰，同三个弟子一起，居住在相州鼓山中，淡泊名利，精通世间的知识技术，当时都称他是得道之人。

齐高帝常在并州和邺都之间往来，经过相州，常去请教他。他应对自如，多以身边通俗的例子说明道理。高帝曾经拿着酒肉来找道丰，还下令道丰陪他喝酒吃肉，道丰没有当场拒绝，而是随性地吃喝起来。高帝因此讥笑他是假持戒律，道丰也没有说什么。高帝离开之后，道丰告诉弟子说：“你们把床头搬开，把里面的脏东西打扫干净。”弟子们来到房间，将床移开，发现床的下面，刚刚吃过的蒸肉和酒菜还在，跟没有动过筷子一样，都大为吃惊。

当时，石窟寺有一个修禅的僧人，每天到寺院的西边，向东望见山巅有丈高八尺的金色佛像。他暗自窃喜，以为自己看到瑞相，于是天天朝山巅的方向礼拜。这样做了两个多月，一次在房间里休息，忽然听见枕头边有人跟他说话。那人说：“天下哪里有佛啊，你今天成道，就是佛啊！你要继续用功，不要放逸。”僧人醒后，更加谨慎，也很自豪，看待寺院其他的僧人，犹如草芥。在大众前，常拍着自己的胸口说：“你们见过真佛没有？你们就像泥龛画像，嘴巴都不能说话，知道为什么吗？你们见了真佛还不礼拜，当做没看见，小心我将你们都送到阿鼻地狱去。”有时他眼睛放光，嘴里只叫喊着：“无常！”

寺院里的僧人知道那是因为坐禅，引发禅病，受了惊吓。当家师来到道丰那里，请他过来看看。道丰一见到这个僧人，就直接问：“你两个月来，常常见到东山的金佛像吗？”僧人说：“是的。”又问他：“你是不是在枕头上听到有人告诉你，你已经成佛了？”僧寺说：“是的。”道丰说：“这是风动，失心了。如果不早点治疗，恐怕以后不能治愈了。”说完，从身上拿出一枚针，在僧人的身体上扎了三个地方，僧人顿时恢复正常，以后也没有发过禅病。

临死的时候，道丰告诉弟子说：“我在山上这么多年，连累你们一起受苦，照顾我。我没有什么能够留给你们的，就留一处泉水给你们吧。你们以后不用跑到老远的地方去打水，好安心修道。”说完，在石窖的旁边，挪开一块石头，大家看见有泉水涌出，清凉甜美。至今这口泉还在。

借墙升空

魏晋时期，定州是华北重镇。有一段时间，定州城中，常见到一个西域来的僧人，同城中小孩子们戏闹玩耍，孩子都喊他阿专师。那个时候，无论是城中还是乡村，只要有人家设置斋饭，供养僧人，他都去赴斋。而且，无论哪户人家嫁娶办喜事，或者有丧事，酒席上都有阿专师的身影。

阿专师心存正义，路见不平，必拔刀相助。在街市或者路上，遇见有人争执骂嘴或者打架斗殴，他都了解情况，暗地里帮助有理的一方，所以当时人们虽然看不惯他，倒也不排斥他。就这样，他在定州呆了很多年。

有一年正月十五，一户富人家办小孩子的满月酒，到了晚上，阿专师来到他家。入席的时候，他随便挑了个座位，不小心坐在贵客的座位上。贵宾很是尴尬，心中不快，就说了阿专师几句。阿专师没有理他，只管自己吃起来。客人更是恼火，不顾场合怒骂起来，还有些侮辱的言词，阿专师反驳了他。这样一来，弄得气氛很不对劲，主人见了很生气，吩咐家丁去轰赶阿专师。家丁上前捉打他，一直把他赶到街上，最后被街市上的人劝阻，解救了下来。

第二天，主人家的弟弟听说此事，带着一帮人去抓阿专师。一群人找到阿专师住的地方，看见阿专师骑坐在一堵破墙上，好像正等着他们来。阿专师朝来人笑着说道：“你们这么讨厌我，我就离开这里吧。”墙下的人，拿起手中的木棍，向阿专师扔去。阿专师看见这个架势，说：“原来真是想我离开啊。”他口中“哼哼”两声，用手中的木杖，敲打骑着的土墙，只见那堵墙顿时升起来数十米，阿专师起身站在上面，举手抱拳，告诉众人说：“谢谢了！大家保重。”

此时，追赶他的人和赶来看热闹的乡里，才知道他不是一般人，觉得可能是误解他，有点愧疚，纷纷向他礼拜。一会儿，阿专师从墙上跳起，飞跃上空，随着一片云彩不见了。一年后，有人看见他在长安，还同从前一样，后来不知所终。

第四篇  

求佛舍利

位于上海徐汇区的龙华古寺，有着一千多年的历史，它的创建与三国时期的高僧康僧会有关。僧会，俗姓康，祖先是康居国人，世代居住在天竺，后随父亲移居到交趾（今越南）。十几岁的时候，父母相继去世，僧会守孝服丧结束便出家了。他自小聪慧，勤奋好学，性格开朗，很有胆识。出家之后，律己甚严，修行精进，通达三藏经论。而且，他还读了许多儒家的经典书籍，自学了天文地理的知识，能说会道，很有文人雅士的风采。

三国时期，吴国还没有佛教的传播。赤乌十年，僧会来到建业，在城外的郊野盖建茅屋，造设佛像，准备在江东地区弘扬佛法。当时大家不知道佛教是什么，认为他来历不明，怀疑他图谋不轨。事情传到官府那里，地方官报告给孙权，请求查问康僧会。孙权觉得此事怪异，决定召见僧会，亲自盘问个清楚。

僧会来到吴宫，孙权见到他便问：“听说你是出家僧人，修行佛道，你所信奉的佛教，有什么奇异的地方吗？”僧会不急不慢地向孙权介绍了佛教的简要历史，然后说：“屈指数来，现在离释迦如来开创佛教，已经过去一千多年了。佛陀入灭之后留下无数舍利，神奇无比。阿育王曾建造八万四千塔，供养佛的舍利，表示对佛陀的怀念。”孙权一听，认为荒诞不可信，但也说不上有什么纰漏，想了一想，问僧会：“既然这样，法师如果能够求得佛的舍利，我也为其建造塔寺。如果没有这回事，就当你谣言惑众，以国法处置。”僧会知道非实物不能取信于人，请求孙权给他七天时间，他一定祈求得到佛舍利。孙权答应了他，还吩咐底下的官员，腾出专门的殿堂和房舍，派出一些人手，供僧会求舍利之用。

回到住所，僧会集合弟子和同道，勉励大家说：“江东佛法的兴废，在此一举。我们应该至诚祈祷，除此之外别无他法。大家一同努力，不要以后追悔！”于是，大家一起斋戒沐浴，打扫房屋和殿堂。在殿堂中，他设置供台，安放佛像，并将一个铜制的瓶子放在供台上，焚香洒净，带领大家虔诚礼拜祈祷。七天过去，铜瓶里毫无动静。僧会请求孙权放宽时限，再给他七日，孙权答应了。

可是又一个七天过去，铜瓶里还是没有任何变化，根本不见舍利的影子。孙权认为僧会欺骗他，派人来捉拿他，决定依国法处置。僧会没有放弃，再次请求孙权给他七天时间，承诺如果再没有求到舍利，甘愿受刑。孙权就以最后七天为限，如果僧会没有求到舍利，便处死他。

求得最后七天的时间之后，僧会召集大家说：“孔圣人有言：‘文王既没，文不在兹乎。’佛法本来应该有灵验显示，而我却不能感应到，这样没有虔敬的祈祷，何必等到王法来处置我呢。此次当以性命为誓，若不求得佛的感应得到舍利，我就去死。”同道们被僧会所感染，更加诚恳精进。七日里，僧会带着大家日夜不息，礼拜诵经，没有丝毫懈怠。

最后的日子到了，直至晚上，供台的瓶子还是没有半点动静。大家有点害怕，因为如果没有得到舍利，僧会就会被处死，即使不等孙权派人来，他也会兑现誓言。但是，僧会还是没有放弃最后的希望，依然在礼拜祈祷。此时已近五更天，大家早就精疲力尽，都灰心丧气，没有一点精神。突然，供台的瓶子里发出碰撞的声音，好像有东西在蹦跳。大家很兴奋，期待奇迹出现，僧会立即上前一看，原来真的是佛舍利。僧会喜极而泣，大家相拥在一起，感叹不已！

第二天，僧会带着装有舍利的铜瓶来到宫中。此时孙权和朝中官员，等待一睹佛舍利的真实面目。僧会端起铜瓶，舍利发出的光芒照亮整个殿堂。孙权觉得很好奇，自己接过瓶子，把瓶中的舍利倒在一个铜制的盘中。没想到，舍利从瓶中滑落出来，刚触碰到盘子，孙权手中的铜盘立刻破碎。孙权大吃一惊：“真是稀有之物，必是一个好的兆头啊！”僧会说道：“舍利是佛陀遗留下的神物，又称坚固子，是佛陀修行的结晶，岂止发五色光而已，劫火不能烧毁，金刚也无法损坏。”孙权一听，更是兴奋，马上叫护卫拿来金刚杵试验一下。僧会自信地感叹说：“法云方被，苍生仰泽，愿更垂神迹，以示广威灵。”卫兵将舍利放在铁砧板上，拿出金刚大铁锤，两个大力士用铁锤砸。只见砧板凹陷，力士手中的铁锤也震裂开，而舍利没有一点破损，反而放出更加夺目的色彩。

经过此事，孙权大为信服僧会，下令出资供养，并建造舍利塔供养佛舍利。从此，吴地有了第一座寺院——东吴建初寺，而寺院所在的地方也改名为佛陀里，江东佛法大兴。僧会在建初寺居住，译注佛经多部，吴天纪四年九月染病离世。

感求佛像

释昙翼，俗姓姚，羌族人，出生于冀州。十六岁出家，拜道安为师。奉持戒律严格，学通三藏，为同道所推崇。昙翼跟随道安在檀溪寺的时候，长沙太守腾含在江陵舍宅为寺，找到道安法师，请他派人住持。道安对昙翼说：“荆州的士大夫和百姓，建寺奉佛，要去度化一方，非你莫属。”昙翼带着师父的嘱托，南下弘法，住持建造寺院，即是长沙寺。后来发生战乱，江陵一带受到侵扰，昙翼带僧众避难上明。

等到时局太平，返回江陵的时候，长沙寺已经被毁，于是昙翼领众修复。巴陵山一带有密林大树，可用于建造寺院，昙翼带领僧众入山伐木。山上有一个天然的洞穴，直通到吴地的苞山，是入山的快捷方式。昙翼一行，经过山洞的时候，碰见一群白蛇，横卧在道路当中，挡住去路。大家不得已只能退回山下，昙翼请山神帮助，并和众僧一起诵经忏悔，请求三宝的护佑。一日礼忏之后，山神遥知，在夜里托言给昙翼：“建寺功德无量，法师伐木为三宝所用，理应随喜帮助，但是不要让一些图谋木材的人浑水摸鱼。”第二天，大家再上山经过山洞，平坦明亮，也不见白蛇的踪影，畅通无阻。

当时，昙翼率众诚心祈祷礼拜，在寺院广设供养，求佛舍利。几天几夜，果然得佛舍利。昙翼在舍利前，礼拜说：“愿佛感应护佑，放大光明，以示众生。”然后至心忏悔诵经。到了中夜，盛装舍利的瓶中放出五色光彩，照彻整个殿堂。僧众惊讶欢喜，无不顶礼膜拜。

昙翼在江南修建了很多寺院，只是常常觉得佛像不足。经典上记载，阿育王曾经建造很多佛像，分布于四方，颇有感应。于是，他在寺院斋戒供养，礼忏拜佛，求佛感应，示现佛像。晋太元十九年二月初八，城北有一尊佛像出现，白马寺僧众前去迎请，居然搬不动佛像。昙翼前去，发现一尊精美佛像，上面刻有梵文。昙翼和弟子三人，上前迎请，佛像竟然飘移来到他们面前，于是他们将佛像安置在长沙寺内。

后来，从西域来的禅师僧伽难陀来到长沙寺，见到佛像上的梵文正是阿育王时代所建造，感叹不已。昙翼八十二岁的时候，无疾而终，身体放光，道俗都赞叹他的道行高超。

舌头舍利

每当人们翻阅佛经的时候，总会在经名的后面看到一行小字“姚秦三藏法师鸠摩罗什译”。这位鸠摩罗什法师，一生经历堪称传奇，是中国佛教史乃至思想文化史上的杰出人物，对中国佛教和世界佛教影响巨大。

鸠摩罗什，华语称作童寿，天竺人，家中世代为国家宰相。父亲放弃国相之职，出家学道，后被龟兹国王强迫娶公主为妻，生下鸠摩罗什。罗什母亲才华出众，信奉佛法。罗什七岁那年，随母亲一同出家，跟随西域众多法师学习佛教经论，尤其精通大乘佛法，名闻西域，声名远播至中国。

当时统治者苻坚，听说西域有高僧罗什，博通经藏，为世人推崇。建元十八年，苻坚派大将吕光等，领军七万，征伐西域各国，并且特别嘱咐吕光将鸠摩罗什带回中国。此时的龟兹已经衰落，不是中国的对手，鸠摩罗什劝解国王白纯求和，以免生灵遭受战争之害。但是白纯执意抵抗，被吕光所杀。

在返回中原的途中，军队经过一个山丘，吕光下令将士驻扎宿营。罗什告诫吕光此处驻扎会遇到灾难，吕光不信他的话。到了半夜，突然下起暴雨，山洪暴发，洪水交杂着泥石，涌向吕光驻扎的营地。部队伤亡数千人，吕光才知道罗什的高明。罗什建议吕光连夜行军，不久定有福地，到时候再宿营，补充粮草。吕光这次听从罗什的意见，行军凉州的时候，传来苻坚被姚苌所害的消息，已经无法回到长安，便驻扎在凉州，称王割据。吕光因祸得福，在关外做起了霸主，但是他并不信仰佛法，只知道鸠摩罗什是位不可多得的高僧，有非凡的才能，便将罗什扣留在凉州，假意供奉。

吕光有一个文臣叫张监，身染重病，许多医生都看不好。当时来了一个外国僧人叫罗叉，说能够治好张监的病，于是吕光花重金请罗叉来为张监治病。鸠摩罗什见到罗叉，知道他是欺诈之人，并非得道高僧，便来到张监的家中，将实情告诉了张监。张监不信罗什之言，认为罗什是心中妒忌才出此言。罗什对张监说：“中书令，我怎么会欺骗你呢。请罗叉治病无非是白白浪费时间和钱财而已。命运虽深不可测，但冥冥之中也有所暗示，就让我们来试试吧。”说完，罗什拿出一根彩色的细丝绳，点火烧成灰烬，然后倒入盛水的盆中。他告诉张监，假如细绳在水中复原，那所说就是真话，否则是戏言。不一会儿，只见绳子的灰烬浮上水面，复原成绳子的样子，罗什伸手拿了出来。之后，张监虽然接受了罗叉的治疗，但是终不见好，没多久就死去了。

罗什在凉州住了十几年，弘始三年三月，姚兴派兵攻打凉州，取胜之后，迎请罗什入关。十二月罗什到达长安，受国师之礼，住西明阁和逍遥园，主持译场，从事翻译佛经的工作。罗什才华横溢，佛法造诣精深，加之谦虚有礼，诲人不倦，姚兴对其十分信奉仰慕。后来姚兴竟然找来十个宫女，服侍罗什，并为他专门建造一处精舍，供其单独居住。罗什无奈，只得听从。此事传出，长安的僧人纷纷指责罗什不守戒律，甚至有人前去问罪。大家找到罗什，质问他，罗什叫侍者拿来一钵水，拿出一把针投入水中，然后连针一起喝掉，结果一点事情也没有。这样大家才信服，知道罗什不是一般境界，不可以凡心测度。

义熙五年，罗什在逍遥园圆寂。去世之前，他感觉身体有些不适，恐怕难以治愈，便诵咒三遍，遥向西域方向，命令弟子前来为他救治。弟子还在来华路上，罗什病情加重，便召集徒众，嘱咐大家：“我们因为佛法相遇，大业未成便要离世而去，虽然生死无常，自然之理，但还是感觉到有些悲伤。我从事佛经传译，共译出经三百余卷，只有《十诵律》一部尚未审定。希望所翻译的经典能够流传于后世，有益于佛法的弘扬。临死之际，我愿发誓──若我所译的经典符合佛法真谛，愿我的身体火化之后，舌头不会焦烂。”火化之后，罗什的形骸已烧粉碎，但舌头却丝毫未损，留下完整的舌头舍利。

口吐舍利

释惠祥，俗姓周。十五岁出家，苦行乞食，默默坐禅诵经。十九岁的时候，生了一场大病，三个多月没有好的迹象。一天晚上，他一个人坐在院子里，看着天空，叹息道：“本想大丈夫献身修道，在末法时期摧毁非法，没想到心愿未了，却要得病死掉。”快天明的时候，一个身长一丈的人出现，告诉他说：“只管诵读《涅槃经》，不要担心身体的疾病。”第二天早上，他专心诵读《涅槃经》，三天之后，身体逐渐好转。

惠祥身材高大，白白胖胖的，走在路上常引起大家的议论。刺史李升明一次到寺院，见到惠祥，心生疑惑，跟手下的人说：“这个僧人体形肥大，皮肤光滑，一天估计要吃一只羊啊！”说完，突然从马上掉下来。手下的人将实情告诉李升明，他才知道是自己诽谤之过，前去向惠祥谢罪。后来大使权茂经过邓州，听说此事，不怎么相信。于是，他们请惠祥吃了七天的米糠，七天之后惠祥肤色依旧细腻光滑，权茂感到惭愧，向惠祥道歉。

有一年的夏季，惠祥在吃饭的时候，口中得到一颗舍利。他不认识，以为是石子，吐到地上，继续吃饭。吃着吃着，舍利又在自己的嘴里，他还是吐掉。这样来来回回，四次之后，惠祥觉得奇怪，怀疑这个东西不是寻常之物。仔细一看，不像普通的石子，也不像一般的玉器，拿石斧敲打，也不能损毁。他端在手上，口中念佛，舍利微微颤动。他拿去给寺院的首座看，才知道是舍利子，方丈下令鸣钟，集合寺院的僧众。人齐以后，惠祥礼拜焚香，一会儿舍利放出五色光芒，散发异香，大家都欣喜惊讶。

大业末年八月，惠祥七十岁。快要去世的时候，惠祥手捧佛经，在大殿胡跪拜佛，告诉弟子说：“我今天要走了，你们要好好修行，继承佛法。”死去的时候，手里还捧着佛经跪拜了很久，身体上有奇异的香味散出，僧众无不敬佩赞叹。

禅中教化

伪秦弘始三年，冯翊万年（今陕西西安一带）一魏姓家庭，女主人寇氏一日梦见一个天竺僧人，将香花撒满卧室，醒后发现自己怀孕。第二年的二月初八生下一子，出生的时候，家中弥漫奇异的香味，屋子里的墙壁被不知何处来的光芒照耀，整整一天才散去。寇氏认为是吉兆，给孩子取名叫“灵育”，大家都很器重他，又叫他世高。

世高从小就有出尘之志，十二岁的时候，要求入山学道，父母不舍。有一次，一位书生来家中借宿，闲谈之中，父母知道这位书生很有学问，正准备去山林隐居，便将小灵育托付给这位书生，以满足世高的愿望。跟随书生进山，世高发现书生原是僧人，要求出家。山僧不同意，对他说：“父母不同意，是不能出家为僧的。”于是，世高返回家中，请求父母同意，经过二十多天的软磨硬泡，终于打动父母，得到允许。世高自此彻底背弃世俗，改名为玄高。由于自幼受到好的家教，加上天性聪明伶俐，玄高很快学通许多佛教经典。出家三年之后，能替师父讲经说法。受戒后，玄高专攻禅法和戒律。

当时关中有一位浮陀跋陀禅师，精通禅学，在石羊子寺弘扬禅法，玄高去拜师学习，仅仅十天便学会了跋陀的禅法。连跋陀都忍不住称赞：“这个年轻人很聪明，能领悟到如此程度。”不肯接受玄高拜师之礼。之后，玄高云游行脚到麦积山，在这里隐居修禅。麦积山中有学僧百余人，对他很推崇。西域禅师昙无毗游化到西秦地区，讲授外国禅法，当时的僧众不能理解，玄高听说之后，前去学习，十天便领悟禅法的精髓，结果昙无毗都要向他请教。

后来，玄高带着弟子们迁往河北杨堂山，修习禅法，礼拜诵经，日夜不息。玄高的境界也日新月异，常常感应神灵，示现瑞兆。玄高坐禅的禅室，钟磬常不敲自鸣，香炉里的香烧完了，还自然散发香气。在山上修道的神仙，也不时来同玄高切磋学问。山中再无猛虎伤人的事情，附近村庄的稻田麦地再也没有蝗虫的侵害。

河南王请玄高出山，当玄高准备下山的时候，山中树木摧折，花草枯萎，岩石翻滚，挡住了下山的道路。玄高诵咒祈愿，说：“我誓愿弘扬佛法，怎么能长期隐居在山中呢？”于是，大风停止，道路畅通，玄高下山去了河南都城。来到河南，上至王公，下至百姓，都极其尊敬他，听他讲经说法，奉为国师。

河南弘法结束之后，玄高去往凉州。西凉的国王沮渠蒙逊信仰佛法，召集群臣和名士，宣扬玄高所讲解的佛法。当时西海有一位僧人樊僧印，跟随玄高学禅，志向很小，得少为足，说自己已经证得罗汉果位，不再打坐参禅。玄高知道之后，利用一次机会，悄悄用神力，让僧印在禅定中见到十方无极世界的情形，还有诸佛所说的广大法门。僧印花了足足一个夏天，体味参悟所见过的境界，还是不能穷尽，才知道禅定境界不可思议，生起惭愧之心来，继续跟从玄高学习。

得忍菩萨

北魏拓跋焘侵占平成（今山西大同），准备攻打西凉，拓跋焘的舅舅平阳王杜超，请玄高禅师来平成。到达平成之后，玄高大力传播禅法，太子拓跋晃也拜他为师，跟从他学习。

道士崔浩和寇天师，当时得到拓跋焘的宠信，他们害怕太子继位之后，信奉玄高，因而失去权势，便利用机会向拓跋焘说：“太子确有逆反之心，只是玄高利用法术，使先帝托梦，迷惑了你。现在你相信了他，恐怕将来有后患。”拓跋焘听信他们的话，下令逮捕玄高。太平五年九月，玄高和慧崇被囚禁起来，到了十二月，两人在城东被杀害，当时玄高年仅四十三岁。

玄高被杀害的消息，弟子们开始并不知道，当时大家都在寺院，派去打探的人还没有回来。遇害的那晚，三更天的时候，有弟子发现，寺院的佛塔突然飞来一束白光，绕着塔转了三圈，然后消失在禅房中。从空中传来玄高的声音：“我已经走了！”弟子们得知玄高去世，悲痛欲绝，后来在城东找他和崇公的尸首，抬回寺院，准备下葬。

有个弟子玄畅，在平城六百里之外的云中。一天清早，突然有人来告诉他玄高有难，还送给他一匹日行六百里的快马。玄畅骑马返回平成，到达的时候，弟子们正在收殓玄高的尸首。玄畅跪在师父尸首前大哭，说道：“佛法现在衰败了，还会再复兴吗？如果佛法还会兴盛，请和尚给我一些昭示，师父德行如此之高，一定能够做到的。”刚刚说完，大家发现玄高的眼睛慢慢睁开，目光如炬，神情自然。身上到处冒汗，散发出香气。不一会儿，玄高坐了起来，对弟子们说：“佛法的盛衰只是表面的现象，但是佛法的真谛是永恒的。只是你们和我一样，难逃此劫，唯独玄畅能够南行，躲过此难。我们死去之后，佛法还会再次兴盛起来的。你们要好好修行，不要后悔。”说完躺下，安然离世。

北魏的僧正法达，对玄高仰慕佩服，但是没有跟随他学习过，听说玄高遇害，心中悲痛，告诉门人说：“圣人去世，以后我们还能依靠谁呢？”接连几日都无心吃饭，常常礼拜呼唤着说：“玄高法师神通广大，佛法精深，为何不能现形，给弟子再说说佛法呢？”一次礼拜结束，话音刚落，见玄高从空中来到跟前。

法达连忙顶礼，请求玄高开示佛法。玄高见他很诚恳，告诉他：“你罪业深重，很难救拔。自此以后，依据大乘佛法多行忏悔，一定会减轻罪报的。”法达一听，请求道：“愿法师救我，脱离苦报。”“一切众生都要佛法来度化，怎么就仅仅救助你一人呢？”玄高回答他。法达更是钦佩，问他和慧崇死后转生何处。玄高说：“我愿生在恶世，度化众生，已经转生人间了。慧崇法师常祈愿求生净土，现在已经了却心愿。”法达继续追问：“不知法师到达哪个境界了？”玄高说：“我的弟子之中自然有人知道。”说完消失不见了。法达后来寻访玄高的弟子，弟子们都说玄高是得忍菩萨的化身。

玄高遇害不久，北魏太武帝做出了坑僧焚经、毁灭佛教的暴行。果然如玄高所言，佛教经历了一次浩劫而衰落下去。

菩萨换首

求那跋陀罗，华语功德贤，中天竺人，又称摩诃衍。他出身婆罗门种姓，家中世代信奉外道，禁止出家学佛，所以他离开家，放弃优越的衣食条件，专心致力佛教经典。等到受戒的时候，已通达三藏。后来游历狮子国，得到当地信众的供养，自知与东方缘分很深，便乘船到中国。

在路上，船行到中途一处海湾，突然海水逐渐干涸，不能继续前行。一船的人，都很惊慌，跋陀罗告诉大家：“我们一起齐心念佛和观世音名号，一定有感应的。”大家将信将疑，跟着他一起念佛和观世音菩萨圣号。跋陀罗还暗自诵密咒，礼拜十方忏悔。没过一会儿，信风突然吹来，乌云密布，下起大暴雨。终于，船顺利渡过这片浅海。跋陀罗抵达广州之后，一路向北到了京城，在祇洹寺参与翻译佛教经典。

后来，他接受南焦王的邀请，去往荆州住持寺院。僧众请他讲《华严经》等大乘经，他因为不精通汉语，常常感到惭愧，就在佛殿里通宵达旦地礼拜观世音菩萨，祈求菩萨感应。不久，他梦见有一个白衣人，拿着剑，提着一颗人头，来到他的面前问他：“你为什么如此忧虑啊？”跋陀罗将心中的愧疚告诉了白衣人，白衣人回答说：“不用担忧！”说完，就用剑砍掉他的头，拿过来一个新的头给他安上，还问他：“痛不痛啊？”他说：“不痛。”当时，跋陀罗觉得心生欣悦。早上，从睡梦中醒过来，他发现对于所讲的佛经，意思都已明了，而且还能够用汉语流利地讲解。讲完之后，大家无不信服赞叹。

元嘉末年，南焦王常常做怪梦，去请教跋陀罗，跋陀罗告诉他说：“那是因为京城将要发生动乱了。”不到一年，京城果然发生叛乱。孝建初年南焦王准备谋反，去问跋陀罗。跋陀罗面色苍白，极力劝阻他。南焦王不甘心，一定要起兵。跋陀罗流着眼泪，对焦王说：“你肯定达不到目的的，原谅我不能跟随你。”但是因为跋陀罗威望名声很高，南焦王还是强迫他一起。梁山一战，南焦王大败，被乱军所杀。

当时，跋陀罗乘坐的船只离湖岸很远，没有什么阻挡，即将被对方的战船所攻破。跋陀罗别无办法，只是一心称诵观世音菩萨的名号，然后拿着一只竹竿跳入水中。湖水深不见底，却只淹没到自己的膝盖处。跋陀罗正在纳闷，忽然看见一个小孩正在后面，用手推他。不知不觉，好像走了十几步，便到了岸上。等他再回头一看，小孩子却不知了去处。

天花圣像

南焦王谋反失败之后，世祖孝武帝下令督军王玄谟，找到摩诃衍，并且款待礼遇，送到京城。世祖立即接见他，下令他在宫中居住，亲自供养。

大明六年，天下大旱。官府和百姓准备贡品，祈祷几个多月，没有一点效果。世祖请跋陀罗求雨，下令他必须成功，否则不再供养他。跋陀罗回答说：“求雨之事，还得仰仗三宝之德，皇帝仁慈威德，必能感应上天。如果我这次不能感应得雨，就没有脸面再见大家了。”于是他来到北湖钓鱼台，烧香礼拜，不吃不喝，默诵佛经，讽诵神咒。第二天下午，西北方乌云汇集，如同伞盖，之后雷鸣大作，连日下起大雨。国中的旱情得到解决。

后来，跋陀罗在秣陵境内的凤凰楼西侧，建造寺院。每天到了半夜，寮房外就有人敲门，而且有叫门的声音，等到去开门，却不见人影。寺院的僧众也常常做怪梦，大家都心神不宁，无心办道。跋陀罗在寺院殿堂，烧香礼拜，诵咒祈愿说：“你们的宿缘在此，我现在在这里建寺安僧，行道礼忏，也都是为了你们能够早日得到解脱。若想在这里住下去，就做护佑寺院的善神，若住不惯，就各找各的地方去住吧。”当天晚上，大家都梦见有几千个鬼神，挑着担子纷纷离去。从此，寺院平静安宁。

跋陀罗平日在寺院里，手持香炉，炉中装着剩饭，每当有鸟儿飞过，便停下来在他手中取食。大始十二年正月，他感觉时日不多，与皇帝公卿和弟子们一一告别。临终前三天，他站在寺院望着远方的天空，对弟子说：“我见到了天花圣像。”最后，在寓所安然去世。

坐禅见佛

头陀，出自梵语，原意为“抖擞”，又作“驮都、杜多、杜荼”，意指祛除烦恼，是佛教一种修行方式。竺僧显，俗姓传氏，北地人。出家以来，他持戒严谨，坚持素食，独自居住在山林里，头陀苦行。有的时候几天不吃不喝，在山中坐禅，诵经整日，一点都没有饥饿的样子。

当时刘曜攻打西凉，天下大乱。僧显在晋太兴末年，南渡江东，游历名山。一次，他生病很久，一直没有转好，吃了草药都不见效果，而且越来越严重。僧显干脆不去想身体的疾病，找了个安静的岩石下，面对西方，坐禅念佛，遥想西方的佛菩萨。起初，他实在是支撑不住，但就算是趴在地上，他还是虔诚地向着西方礼拜。

过了半个多月，他又能够重新坐起来。一天，他坐禅观想，突然见到一尊佛像，发出光芒，照耀他全身，佛像开口说：“我是无量寿佛，带你去西方极乐世界看看。”僧显很激动，目睹佛的真容和极乐世界之后，更加精进。不久他的病痊愈，他来到山下的寺院，告诉同道他见到的情形。第二天早上，他平坐在床上，安然离世，房子里散发奇异的香味，十几天才散去。

山崖石佛

咸阳东北的定阳有个叫刘窣和的人，一次喝酒引发恶疾，快要病死的时候，看到地狱众生的痛苦之相，心生恐惧。于是出家为僧，法名慧达，住在文成郡。

太延元年，他游化结束，返回凉州，在番禾郡东北朝着御谷遥相礼拜，连续多日，昼夜不息。人们问他，慧达说：“那个悬崖应该有佛像出现，要是现出来的像是圆满的，年成就丰收；要是有缺漏的地方，那世间就疾苦了。”到正光初年，忽然一天风雨交加，电闪雷鸣，山崖裂开，冒出一个石的佛像，高约八尺。形貌端正，就是缺少头部。工匠登上山崖，将雕刻好的头像，放置到石像上，不一会儿新的头像又掉了下来。好几次，都没有成功。而那些年凉州连年战乱，民不聊生。

到了周元年，魏道凌迟治理凉州，城东七里的山涧里，忽然发光，彻照整个山谷。众人惊奇，进去一看，原来是一尊头像，于是将这尊头像搬运到山崖，安在石像的头部，刚好合适。石像圆满庄严，而这时天下太平无事。

保定元年，大家将石像搬到瑞像寺供奉，有人说石像的头像很像慧达。也有人曾经见过慧达，说他在肃州酒泉县城西的七里涧去世，当时他的骨头破碎得像葵花籽那么大，但是头部却完整保留下来。这尊石像至今还在保定城西的古寺里。

连眉禅师

昙摩密多，华语叫法秀，罽宾人。七岁的时候，见到出家人做法事，心生羡慕。出家之后，他为人稳重又慧解，遍访罽宾高僧为师，用功学习，博通经论，尤其精通禅法，所得禅法极其深奥。因为仪表庄严，清正俊秀，而且生下来眉毛就连在一起，大家就称他为“连眉禅师”。

昙摩密多喜欢游历，志在弘法，游历西域诸国之后，到了龟兹，受到国王的厚待。在到达龟兹的前一天，龟兹国王晚上做梦，神人告诉他：“有大福德的圣人明天要来到国内，你应该供养他。”第二天，国王派人到边境各处查问，有奇异的人来到境内，必须赶紧上报。不久昙摩密多到了，国王得知亲自到国都城外迎接，请他到王宫，跟从他受戒并学习佛法。

几年之后，密多想东行准备离开龟兹。这时，神人又降梦给国王，说福德人将要离开。国王从梦中惊醒，赶紧去挽留密多，国内的群臣也都极力挽留，密多还是执意要离开。经过流沙，到达敦煌，他在旷野修建精舍，植树开荒，房屋楼阁极为严净。后来，密多到达凉州，修复寺院，传授禅法，学徒慕名而来，一时间禅风兴盛。

宋元嘉元年，密多辗转到达荆州，在长沙寺建造禅堂。禅堂建成后，密多在禅室内，至诚求佛舍利。十几天，不分日夜，诵经坐禅，礼拜忏悔，祈祷佛恩，终于在第十四天，供台上的铜瓶，突然有炸裂的声音。一声巨响之后，整个禅室充满光明，舍利的光芒照耀整个寺院。弟子和信众见了以后，无不信心倍增，更加勇猛精进，修禅办道。长沙寺也远近闻名，信佛者日益。

后来密多到达京城住在祗洹寺，受到王公贵族的推崇和供养，来他门下学禅的人也日益增多。密多除了译经之外，还带领门人修禅讲法，大家都称他为“大禅师”。 当时的浙东巫术流行，受到会稽太守的邀请，密多在浙东游化，弘扬正信佛法。元嘉十年，他回到建业，住在钟山下的定林寺。两年之后，在钟山的高处修建了定林上寺，专修禅法，来学道者数以万计，很多人后来都成为有名的禅师。

昙摩密多自罽宾来到汉地之后，主要弘扬禅法，翻译了好几部佛经和禅经。元嘉十九年在定林山寺圆寂，世寿八十有七。

替师忏悔

俗话说“一日为师，终生为父”，可见老师在个人成长中的重要性。在佛教里，师徒之间也是如此。

竺法旷，下邳人。父母早逝，来到吴兴，寄居在养母家中。养母家中贫穷，没有多余的财力供他上学读书，法旷很孝顺，很小就学会了种田，干各种农活贴补家用。养母去世之后，他守孝三年，后来出家，拜竺昙印为师，学习佛法。法旷竭诚地在师父身旁服侍，直到受具足戒之后，他才开始学习经论和佛事。

他持守戒律，品行端正，本分朴素，勤奋用功，在同学当中很突出。有一次，昙印染上重病，不能起床，情况很糟糕。法旷在师父的身边，七日七夜祈祷诵经，替师父忏悔，直到第七天，忽然有五色光照耀昙印的房间。昙印感觉有人轻轻地抚摸他的身体，随后身上病痛的地方都痊愈了。

后来，法旷辞别师父，出外云游。最后，在于潜青山，找了个石室，定居下来。在石室里，法旷终日讽诵《法华经》，研习其中的大义，还学习《无量寿经》。有信众来，他便讲授这两部经，独处时，就诵经不歇。名士谢安，曾专程来拜访他。晋简文皇帝遣堂邑太守曲安远，来到青山询问法旷的起居情况，送来供养。当时有灾星出现，简文皇帝请教法旷如何避免灾难，法旷建言勤修德政，且率弟子斋戒祈福，不久灾星陨落，灾情消灭。

晋兴宁中，法旷向东前往禹穴，游览山水。在若耶的孤潭，临岩石建造精舍，与当时名士郗超、谢庆共同居住。那个时侯，这一带时常遇到疫情，法旷曾修习慈悲三昧，又善于诵神咒，于是出山游化村落，专门救治百姓的各种疾病和痛苦，很有效果。寺院附近的村子里有人见到鬼出没，法旷前去讽诵神咒，数十只鬼纷纷跟随在他后面。干旱的时候，他还为村人祈雨，颇有灵验。

晋孝武帝听说了法旷的事迹，请他到京城，以师礼相待，住在长干寺。元兴元年，死于长干寺，春秋七十六岁。

祈福救徒

会稽即是现在的浙江绍兴，历史上曾经佛教鼎盛，高僧辈出。释道琳，会稽郡山阴人。年少出家，很守戒律。他用功学习佛教经论，在寺院讲经弘法，受到信众的爱戴。在众多的佛教经典中，他精通《涅槃经》、《法华经》，善于讲解其中的义理，还以《净名经》为日课，从未间断。有居士张绪，听道琳讲经之后，十分信服，以他为师，出资供养，并且请他去富阳县林泉寺居住讲经。

道琳没来之前，林泉寺常有鬼怪出没，寺院里的僧众很不安宁，通常没住多久就离开，寺院一直不兴隆。自道琳来后，他每日持诵佛经，率领僧众在寺院礼拜忏悔，并且讽诵神咒，没过多久，寺院就没有鬼怪骚扰，恢复了往日的宁静。当地的信众都认为道琳有德行，祈福灵验，纷纷来寺院听他讲经说法。

来到寺院闻法的人逐渐多起来，那时候，寺院很多房屋破旧，道琳带领弟子修盖殿堂和房舍。一次，道琳的弟子慧昭在一间旧房舍，准备拆去屋子的梁柱，没想到屋子的一面墙壁崩塌下来，正好倒向慧昭。他躲避不及，头部被掉下来的一根横梁砸中。大家上前一看，只见慧昭的头部直流鲜血，一部分卡在脖子那里，情况十分危险。看到这种情形，大家都认为慧昭没救了，这时道琳吩咐弟子用草药为他止血，并抬他到房间里。

慧昭躺在床上，没有完全断气，但呼吸微弱。道琳摆设佛像供台，在房里礼拜诵经，祈求佛菩萨保佑弟子。三天三夜，日夜不停，慧昭没有死去，但是也不见一点好转。第三天晚上，慧昭隐约看见两个僧人，身穿胡服，来到他的面前。一个人扶着他，另一个在他的胸口和脖子处，好像在拔什么东西。不知不觉，他就睡着了。天亮的时候，慧昭睁开眼睛，看见师父道琳还跪在佛像面前，自己的头也能转动，完好如初。慧昭将夜里看到的事情告诉了师父，道琳知道两个胡僧必定是菩萨圣僧，因感应而来救拔弟子。

弟子痊愈之后，道琳为感谢菩萨圣僧的搭救，在寺院中设斋，供养两个圣僧。道琳在新建的房舍里，将崭新的帛锦铺在床上，床前设置供台，放置种种素食和水果，然后率领弟子慧昭等礼拜。等到礼拜斋忏完毕，大家见到帛锦上有人的影子，长约三尺左右，都佩服道琳的感应灵验。

这件事情传遍富阳县，从此，富阳有了家家设置圣僧斋的风俗。到了梁朝初年，道琳离开林泉寺，居住在齐熙寺，天监十八年去世，世寿七十三。

助师生西

《观无量寿佛经》，是净土宗五经之一。它是释尊在摩羯陀国王舍城东北方耆阇崛山（灵鹫山），于千二百五十声闻众和三万二千菩萨众之前，以王舍城所发生的宫廷事变为起因而述说的经典。

善导法师，临淄人。一次阅读《大藏经》的时候，随手翻阅，拿到一卷《观无量寿佛经》，心领神会，爱不释手。他遵照佛经的教法，专心念佛，修习十六妙观，颇有神迹。后来前往庐山参访祖师遗迹，看到慧远法师的墓碑，豁然开朗，领悟非常，从此更加坚定心中信念。

从庐山返回之后，他隐居到终南山，专修般舟三昧，历时几年。一次念佛入定境，亲眼看到宝阁和瑶池，宛然置身其中。后来到晋阳跟从绰禅师，学习《无量寿经》，有一次入定达七日之久。师徒二人相互资益，情同手足。绰禅师年事渐高，因为知道善导功力深厚，深谙净土，一次交谈时，询问他自己将来往生何处，善导如实地说：“师父应当忏悔三个罪业，才可以往生西方极乐世界。”

绰法师很惊讶，想到自己勤修善业，住持寺院，连往生极乐都成问题，便让善导说个清楚。善导直言不讳地说：“师父曾经把佛像安置在屋檐下，自己却住在房间里，这是一罪，应该在佛前忏悔；第二，常常役使出家僧人，这是二罪，应该在僧众面前忏悔；还有，建造房屋的时候，损害了很多动物的生命，这是第三罪，应该在一切众生面前忏悔。”绰禅师细细想来，自己一生的言行，几件事都被善导说中，钦佩善导真诚无暇，认真思考过去的过错，虔诚忏悔罪业。    

过了一段时间，善导出定，告诉绰禅师说：“师父的罪业已经灭除，不久就有白光来照，你就可以顺利往生了。”果然，绰禅师去世的时候，一道白光照射向他的遗体，他平静地离去。

善导在京师行化，皈依者众多。忽然一天生病，他回到房间念佛，不一会儿就安详往生了。当时房间里充满异香，慢慢往西方飘去。

梦中讲经

释昙邃，不知道是哪里人，住在河阴白马寺。他坚持素食，终年粗布衣裳，简朴节约。昙邃常独自诵《法华经》，以此为自己修行的内容。他不但能够领略经中旨意，而且常给信徒讲解，为人信服。

一天夜里，有人敲他的房门，昙邃问是何人，只听见外面传出话来：“想请法师，去讲经九十天。”打开门一看，却没有人，只见到远处一个人影。昙邃以为有人敲错房门，继续回到房中诵经。后来连续几天晚上，到了那个时辰，都有人来敲门，还是请他去讲经。昙邃一开门，只看到房间前面一个背影，见不到人的正脸。几次追问，都只是说请他去讲经，叫他不要推辞。昙邃一想，既然人家如此真诚地邀请，也不应该再拒绝了，就跟在那个人影后面，走出寺院。走着走着，昙邃感觉好像是在睡梦中一样，但是一看讲经的地方，是在白马坞的神庙，而且身后有一个弟子跟随。所以，昙邃也没有多想，只是每天晚上准时去讲经。九十天过去，佛经讲完，寺院的其他人都不知道他晚上外出讲经的事情。

后来，寺院的一个法师外出办事，经过白马坞神庙，突然发现庙堂中多了两尊塑像。仔细一看，是两个法师的样子，北边的是昙邃，南面的是昙邃的弟子。走进一听，好像还有人在讲经说法，是昙邃的声音。庙堂里还有一股奇异的香味。回到寺院，这件事情传开了，大家都认为昙邃是个神人。到了这年夏天，庙神来到寺院，拜访昙邃，送给他一匹白马，五头白羊，九十匹绢，临走时候诵了一个神咒，便消失不见了。

死生梧桐

佛法里有“上报四重恩”的说法，四重恩是指父母恩、众生恩、国王恩、三宝恩。报恩思想在佛教里很受重视，历史上不乏以身侍法的感人事迹。

释慧绍，从小就不吃荤腥，母亲给他喂鱼肉，他都吐了出来。八岁出家为僧，常在山中修苦行，诵《法华经》为业。后来，慧绍随师父僧要住在临川招提寺，学习佛法。慧绍常感念佛祖的恩德，发誓要以身相报。

一天，慧绍感觉机缘成熟，告诉师父自己要焚身侍法，报答佛恩。师父僧要劝阻，慧绍不听，执意要如此。他从寺院搬到东山的石室，在那里诵经拜佛，并在石室边上作了一个泥龛。他还雇了几个樵夫在山中砍柴，把柴火搭积在泥龛的周围。

慧绍选择好日期，来到寺院同师父和同修告别，并在寺院做八关斋戒法会。法会结束，慧绍回到石室，点燃柴火，然后进入泥龛里。他坐在龛中，大声诵读《药王舍身品》。火越烧越大，火光照亮整个东山，火苗烧到他的额头的时候，大家还能听到诵经的声音。

最后，慧绍淹没在火海之中，僧众突然看见一个斗大的星星，从空中直下，落入火堆的泥龛中，不一会儿又升入空中。大家都说是天宫来迎接慧绍的祥瑞。焚身之前，慧绍曾跟同学说：“我烧身的地方，会生梧桐树。”慧绍焚身供佛后三天，放泥龛的地方果然长出了梧桐。

托梦延寿

释悟诠，四川人，很有智慧，又号觉海。当时峡州有个富人，叫程夷伯，才二十九岁。有一天做梦，梦见他父亲说：“你今年要去世，可以去问问觉海。”他醒后莫名其妙，不知何意。一天在街上，看见一位相面的僧人，手里的旗号上写着“觉海”。程夷伯想起父亲的梦，于是把悟诠请到家中，供养饭食。

来到家中之后，程夷伯吩咐家仆，准备丰厚的饮食，并向他请教说：“敢问法师，我的寿命有多长？如果法师需要什么，我一定办到。”觉海告诉他：“我没有什么要求，只要一杯水就可以。”程夷伯马上端来一杯水，觉海在水中呵了一口气，叫程夷伯喝完，并告诉他：“你今天晚上有好梦，梦里会告诉你的。”说完，就走了。

当天晚上，他真的做了一个梦，梦见自己到了一个官府的廊檐下。走在左边的廊下，那里的男女衣服整洁，都很开心。再看右边的廊下，都是被铁链捆绑的人，个个哭天叫地。边上有人告诉他说：“左边都是铺桥修路的人，右边都是毁路拆桥的人。你要福寿，应该明白怎么办了吧。”程夷伯从梦中惊醒，明白觉海所说的梦中之意，就是叫自己铺桥修路。于是，他将百里之内的桥梁和道路，都修缮了一番。

修完之后，觉海来到他家，告诉他可以延寿十年。程夷伯将所有的财产和精力都用在修路铺桥上，结果他活了九十二岁，家中子孙五世昌隆。

扬葱救命

河西金城赵家，在北方胡族入侵时，惨遭屠杀，仅剩一个未成年的小儿子逃过一劫，在凉州落发为僧，法名玄畅。元嘉二十二年，统治者灭佛，见到出家人就要斩杀，玄畅趁机逃出凉州城。

自闰五月十七日起，他从代郡上谷，向东跨越太行山，经过幽州、冀州，向南到孟津，翻山越岭，渡河涉水，一路上躲避军队的追杀。逃跑的时候，手中不知道哪里来的一束杨枝和一把葱叶，他以此作为防身之物。一次，骑兵在他后面追赶，他实在是没有半点力气，跑也跑不动，瘫坐在地上。追兵已经在眼前，他想起身上有一束杨枝，就拿出来在空中乱挥，后来手臂也没劲了，就随意在地上划动，没想到杨枝击打地上的沙土，好像有一股很大的力量，把一粒粒沙子扬起来，渐渐地越来越多的沙土被卷起来，顿时形成一股风沙，正好挡在自己的前面，遮住骑兵前去的道路。玄畅得以逃脱。

不久，他跑到河边，骑兵又追来。他无路可逃，自己又不会游泳。情急之下，他不顾一切，跳到河里。在水中扑通几下，感觉身体在往下沉。沉到水底的时候，他已经迷糊了。这个时候，身上的葱叶忽然堵住了鼻孔，他好像能够呼吸，身子被杨枝牵着走。不一会儿，他感觉渐渐浮上水面，到了岸边，而此时追兵还在对岸。

到了八月，他逃到扬州，躲避了追赶。在扬州，他隐居山林，勤加修道，终于精通经律，熟悉禅法，而且卜卦预言吉凶，十分灵验。升明三年，他游览岷岭，在岷山郡的广阳县，见到齐后山，有在此养老的愿望。于是，他在山谷里，搭建茅屋，与弟子一起清修。弟子法期，一次看见有一个神人，骑着马，穿着青色的衣服，绕着齐后山一圈，还指示山中造塔的地方。

于是玄畅率领弟子，在齐建元元年四月二十三日，开山建寺，名为齐兴寺。齐惠帝多次派使者来山中，诏令请他进京弘法，他都辞谢。最后难以拒绝，他乘船东下，中途染病，抵达京城，受到热烈欢迎。不久便去世了，世寿六十九。

扔饭化石

大士傅弘，住在东阳郡乌伤县双林寺。他两只眼睛非常明亮，形象端正，生得一副大人之相。他善于体会佛法的道理，能够灵活运用到现实生活中，常以维摩诘居士为自己的榜样，效法他的做法。为了弘法利生，教导民众，他在说法的时候常常显示出过人的神异。有时候胸口放出金色的光，异样的香味从手掌中飘出。有时候身上的双臂长到过了膝盖，脚长二尺脚趾长达六寸。

梁孝武帝听说有这样的奇人，就请傅弘去建业，居住在钟山下定林寺。当时京城的名僧和学徒，常常来到寺中与他探讨佛法。闲暇之余，傅弘喜欢在山中找一颗松树下，独自禅思，或是躺在小溪边的岩石上休息，任由清泉从身边流过。后来，梁武帝在华林园重云殿开设法会，自己讲《般若经》，王公大臣都来到华林园听经，皇帝专门为傅弘设了一个座榻，与他进行讨论。当皇帝上座准备说法的时候，大家都起身礼拜，只有傅弘坐在那里不动，边上的大臣责问他，傅弘说：“法座不能动，一动则一切都不安稳了。”他预测梁朝的国运将尽，为了拯救处于战火中的百姓，就燃烧自己的手臂，以此祈祷战火少伤及无辜。

陈朝大建元年夏季，他回到双林寺。不久，他右胁枕着头，卧在禅床上，安然离世。当时正是酷暑，他的容貌安详喜悦，身体和脸上的光彩洁净，充满香气，身体弯曲坐下行动自如，看到的人没有不惊叹的。弟子们将他的遗体安放在岩石洞里，几十天之后，洞中铺满了香花，山中飘满异香，却没有看到他的尸体。慕名前去吊唁的人络绎不绝，赞叹声、悲戚声交杂，震撼整个山谷。

在松林中苦修的时候，他曾经发愿普度众生。山上有大古松，他以斧为誓，每发一个愿，就砍树一斧子，到了唐朝，树上的斧痕犹然存在。那时，他乞食回来之后，在林间施食给老虎，多余的饭团，丢弃到林间，马上化成石头，青白相错，称之为 “饭石”，至今还在。

独自祈雨

释明净，高密人，年少出家，禅修为业。后来往南游历东越的天台山脉，每天都心存禅观，没有杂念。他虽然衣服破旧，但是行为举止很妥帖，同修都不知道他的道行。

山中没有粮食，明净每天要到山下的村子里乞食。一次，回来的时候在山路上遇见一群老虎，老虎都张开大口，闭着眼睛，十分饥饿的样子。明净说：“我常常在山中水泽行脚，大论遇到老虎还是猛兽，从来没有害我的心思。今天你们排队在路旁，不就是为了有点吃的吗？”于是他拿出化缘回来的饭食，喂给老虎，剩下的自己吃掉，然后对老虎说：“化缘回来就这么多，我们就凑合着吃吧，虽然不能吃饱，但是也算是一点心意。”第二天，老虎又在路边等待明净乞食回山。

曾经遇到干旱，很多地方的粮田都干枯缺水，庄稼都要枯死了。各地的寺庙和祠堂，都在设供祈祷。虽然置办得都很尽力，但是一直不下雨。明净说：“不用麻烦这么多地方，我一个人就能请雨的。”于是，在山中的禅室斋戒，七日诵经打坐，礼拜忏悔。第七天早晨，乌云密布，大雨如注，农田都被灌满，庄稼旱情得以缓解，百姓因此获益。

贞观三年冬至到第二年的夏天，天下久旱无雨。皇帝下诏，命令各地的寺院和神庙，都要祭祀求雨。当时各地照办，却没有一点下雨的迹象。宫中的潘侍郎，曾经在密州任职，知道明净在密州求雨的事情，便奏报给皇帝。于是明净被召请到京城祈雨。明净告诉皇帝说：“我无须任何财物，只希望皇帝斋戒念佛，礼拜三宝，在民间施行仁政，使老百姓都得到救济。七天之后，一定会下雨。”他自己在庄严寺禅坐，到了第七天。他走出房间，对守卫说：“天空的西北方应该有白色的虹光，你可以去看看。”守卫前往观察，明净说：“一定有雨。”一会儿，乌云和合，下起暴雨。大雨连下了几天，天下大旱得以缓解，当年得到大丰收。

皇帝下令度僧三千人，用以答谢明净的功劳，并请他在京城居住，明净认为京城太嘈杂，不太适应，还是请求回到故乡的义胜寺居住，继续禅业。他的行为难以捉摸，不可测度，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离世的。

华严厉害

《华严经》全名《大方广佛华严经》，是释迦牟尼佛成道后宣讲的第一部佛经，是大乘佛教最重要的修学经典之一。释普安，俗姓郭，京兆泾阳人。小时候依止圆禅师出家，修习苦行。后来在霭法师门下学习，精通三藏，常以《华严经》为主要的修习内容，诵读坐禅思考精义，以《华严经》为标准。

周武帝灭佛，他隐居在终南山楩梓谷。隋文帝时期，大兴佛教，恢复前朝损毁的佛寺，招募安置曾经被还俗的和驱赶的僧人。当时，楩梓山谷之中有三十多名僧人，纷纷应诏出山，住在朝廷新建的寺院中。普安依然住在山中，在林间泉边修道，偶尔到附近的村落教化民众。后来有人在子午和虎林两个山谷之间，开凿石室居住。刚来到石室的时候，石室的上方有一块大的岩石，大家恐怕岩石有一天会掉下，砸坏石室。普安对这岩石念道：“希望你移到别处，不要砸到石室。”说完，岩石移到其他的地方，大家都很奇怪，普安说：“这是《华严经》的力量，没有什么奇怪的。”

石室东边的山涧，住着一个叫索陀的人，是这一带的土匪，横行多年。索陀暗自嫉妒普安，想要杀掉他。于是约几个同伙，拿着刀，带着弓箭，偷偷来到普安住的地方。几个人正准备拉弓放箭，射向普安，弓箭却拔不出来，弦也拉不开。索陀突然眼珠呆滞，舌头僵硬不能讲话，站在山谷里几日几夜不能动。这件事情传开后，附近的乡亲都来看热闹。有人请求普安慈悲放过他们，普安说：“他们一向不知道《华严经》的厉害，想要恢复正常，叫他们好好忏悔。”于是索陀等人至诚忏悔，大家一起帮助读诵《华严经》，几天之后他们才恢复正常。

石室西边的魏村，有一个叫张晖的人，经常作恶，以盗窃为生，晚上到普安所住的地方，偷走了供养佛菩萨的香油盆，盆中还有五升油。他背着就走，到了寺院的门口，突然昏迷，好像被绳子捆绑住了，不能动弹。他的亲戚和乡里知道了，都来寺院谢罪。普安说：“他是不知道《华严经》的厉害啊！”叫他发心忏悔，将油盆送回寺院供台。张晖受此教训，改邪归正，一心学佛行善。

燃臂报恩

释大志，出身会稽顾家，四五岁的时候，父母送他去天台山出家为僧。在天台山，他跟随智者大师学佛，智者大师见他气质不俗，潇洒神朗，给他取名大志。他勤诵《法华经》，从不懈怠，一个人享受其中，忘记了外面的世界。他诵经的声音清脆，婉转动听，听到他诵经的人都会忘掉疲倦，变得轻松。

后来，他到庐山的甘露峰，修习苦行，偶尔夜宿虎穴，猛兽见了他都自己避开，从不伤害他。要是化缘乞讨回来的饭食吃完了，他就以松果为食物，维持基本的生存就感到满足。这样头陀苦行七年，坐禅诵经从不间断。

晚年住持福林寺，大业中期皇帝下令废除佛教，感慨佛法衰落。大志披麻戴孝，在佛堂里礼拜佛像，痛哭流涕，足足三日三夜。之后，发誓舍命护持正教，去往东都，觐见皇帝。他上书皇帝说：“皇帝若是停止废佛，我愿意在嵩山上，燃臂报恩！”

当时信众云集，大志绝食三天，然后登上坛台，用粗布裹住自己的一只手臂，将蜡烛油涂在布上，然后点燃蜡油。大家看到他的手臂燃烧起来，就像一根火炬，火焰照亮整个嵩岳山谷。信众揪心悲痛，苦劝他放弃，但是大志面不改色，形神安宁，或是诵读经文，或是称赞佛德，或是讲说佛法，不曾有一点痛苦的样子。烧完整只手臂之后，大志走下坛台，回到寺院中，在禅堂跏趺入定，七天之后去世了。

第五篇  

夜宿虎穴

竺佛调，传说是天竺人。曾经跟随佛图澄学习，住在常山寺多年。行事低调，朴实自然，从不夸夸其谈，是当时公认的高僧。

常山有一对信奉佛法的兄弟，住在离常山寺百里路的地方，哥哥是佛调的在家弟子，学佛虔诚，常常在寺院里清修，向佛调请教问题。一次，哥哥的妻子生了重病，为能照顾妻子，又不耽误自己学习佛法，哥哥将妻子带到寺院附近的村子里，平日上山采草药，照料妻子，一有空隙就去寺院诵经问法。

有一天，还是大清早，佛调突然来到两兄弟的家里。弟弟见到佛调法师来了，十分高兴，热情款待，并且询问哥哥和嫂子在常山寺的近况。佛调告诉他：“你嫂子的病情略有缓解，你的哥哥同往常一样。”佛调说完便离开了。弟弟想念哥哥，骑马来到常山寺。在寺里，见到哥哥，把清晨佛调法师来家里探望的事情告诉了他。哥哥惊异道：“和尚早上没有离开过寺院啊！你怎么会在家里见到他呢？”听到哥哥一说，弟弟糊涂了，可是他明明亲眼所见，所以他认为哥哥没有留心佛调的去向，故意这么说。两人争执不下，去找佛调法师对质。佛调听他们互相说一通，只是笑了一笑，没有说谁对谁错。兄弟二人更是惊讶，相互看着愣了大半天。

有的时侯，佛调独自到寺院后面的山中闭关，只带几升干饭，等到一年半载回来，居然还有剩余。有一年，几个弟子跟随佛调法师去山中。走了十几里路，天色渐渐黑了，突然下起大雪。佛调就近找了个山洞，准备住上一夜再赶路。而这个山洞原是老虎的洞穴。晚上，老虎回到洞中，见到有人占了它的窝，匍匐在洞口，又吼又叫。佛调对着老虎说：“我占了你的地方，难道还用感到惭愧吗？”老虎像听懂了话似的，扭着头，摇着耳朵，走下山去。随行的人，都吓坏了。

佛调临终前，将弟子们招到自己跟前，嘱咐了几句，便端坐在房中，用衣服蒙上头，安然离世了。几年以后，佛调的几个在家弟子，在西山伐木，忽然看见佛调坐在不远处的岩石上。衣服亮丽整洁，仪态威严。大家兴奋地给师父顶礼，有人就问：“师父还在啊？”佛调回答说：“我从来也没有离开过啊！”佛调还询问起弟子这几年的景况，过了很久才离开。

弟子们回到家中，将佛调活着的消息告诉同道，大家都不能判断是真是假，于是共同决定挖开佛调的墓，打开棺材一看，里面没有尸体，只有衣服还在。

树下伏虎

晋义熙年间，新阳县的一个地方发生虎灾。这个村子住着几百人，村子里有一颗古老的大社树，树下修建有一座神庙，村民居住在神庙的两侧。就在这个村子里，几乎每天晚上，都有一两个人被老虎咬伤致死。所以还不到天黑，村民都把家里的大门关得紧紧的，不敢出门。

释法安，又叫慈钦，是庐山慧远法师的弟子。出家持守戒律，打坐参禅，能讲多部佛教经典。他讲解佛经很受欢迎，不识字的老百姓都能听得懂，而且按照他说的去改邪归正。一天傍晚，法安游化来到村子里，找不到人家化缘，就在大社树下通宵坐禅。

到了天明的时候，法安见到一只老虎来到大树下，嘴里还叼着一个人。老虎走到大社树的北边，看见法安，停了下来。老虎见到法安，好像又欢喜又害怕的样子，它把人放到地上，抖抖脑袋，吼叫了几下。沿着大社树来回转悠了好几圈，老虎突然跳到法安面前，匍匐在地上。此时，法安微微睁开眼睛，对着老虎说道：“听经闻法，远离恶业，才是解脱正道。”说完，为老虎讲授佛法。老虎趴在地上，丝毫不动，说完之后，法安为老虎授三皈依戒。受戒完，老虎从地上缓缓起身，绕着法安转了三圈，乖乖地离开了。这个时候，村子里的人，拿着刀叉棍棒，追赶老虎，也来到大社树下。看见法安丝毫未损，而且老虎刚才叼走的人，躺在地上还活着，都大为惊讶。

法安伏虎的事迹传遍新阳县，从此再也没有老虎伤人的事情发生，村子里的人为了感谢法安，出资出力，将树下的神庙改建成为寺院，请法安住持。

驱除虎患

释法聪，俗姓梅，南阳新野人。八岁出家，聪明刻苦，在同学当中相当突出。受戒之后，严格遵守戒律，除了基本的生活用品之外，不贪求任何外物，坚持素食，以青菜瓜果为美味。后来，他一个人来到襄阳伞盖山白马泉，建造精舍，作为修行的地方。

当初梁晋安王管理襄雍两州，慕名来到山中，询问法聪的禅室。人马一行到了山谷口，晋安王骑的马却止步不前，还莫名其妙地往后退。晋安王寻思可能是法聪不愿见他，惭愧地回去了，当天晚上恶梦连连。第二天再次骑马来访，还是没有如愿。于是，晋安王沐浴斋戒，恭敬虔诚礼拜，终于得以进入山谷。

隐约看到法聪的寺院，山谷中就燃起了熊熊烈火，晋安王停在原地不知所措，忽然大火变成洪水。还没缓过神来，大水不见了，一座禅堂显露出来。晋安王一路疑惑，来到精舍，见到法聪正在禅堂，所坐的绳床两边各有一只大老虎，看上去很是凶猛。晋安王不敢迈步进去。法聪用手按住老虎的头，老虎头着地，闭上了眼睛。晋安王进入禅堂，礼拜之后将所见情形告知法聪，才知道刚进山谷时候，法聪正入水火禅定的境界，晋安王感叹不已，对他勤加侍奉。

一次，晋安王来到山中，告诉法聪国境内老虎为患，请他帮助解决。法聪在禅坐上入定，不一会儿几十只老虎来到山谷。法聪为他们授三皈五戒，告诫他们不要伤害老百姓，又命弟子用破布旧衣服，系住老虎的脖子，告诉老虎七天之后回到山谷。七天之后，晋安王设斋供养僧众，老虎也按时来了，法聪命人解开它们的系带，给它们吃东西。吃完之后，法聪给老虎讲授佛法，直到天黑才散去。自此襄雍再也没有虎害了。

晋安王和大臣随从们，感叹法聪能通物情，供养法聪很多物品。山中的强盗知道寺院得到晋安王的一大笔供养，就计划晚上来到寺院，抢劫晋安王施与寺院的财物。盗贼刚刚到山谷，就看见有十几只老虎，挡住了进入山谷的道路，抢夺财物的计划没有得逞。

法聪所住的禅堂，常常有白鹿、白雀来栖息，法聪总是悉心照料。有时，一个身材高大的神人，靠着禅室的大门站着，手中拿着一个金刚杵，像是在保护禅室。神人总是下午准时来到这里，晚上就不见了。梁大安五年九月，法聪无疾而终，端坐在禅床上，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，身体柔软，两个指头弯曲，发出奇异的香味，很久才散去，时年九十二岁。

与虎为伴

隋朝灭亡时，扬州发生兵变，官兵烧杀无辜，城内外一片混乱。扬州白马寺智聪法师正从安乐寺参访归来，无法回到城里的寺院，于是隐藏在城外江边的芦苇荡里。

在芦苇荡中躲避几天之后，所带的干粮已经吃完，又不敢出去化缘。他就整日诵读随身携带的《法华经》，七天没有吃一点东西。那时侯，有四只老虎在芦苇荡中，围绕在他身边，却没有伤害他。一天，智聪对这几只老虎说：“我已经十天没有吃东西，快饿死了。反正是一死，你们就把我吃了吧。”说完，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。智聪正等着老虎来吃他，没想到其中一只老虎却冒出一句人话：“自古至今，天地之间还没有这样的事情。”智聪顿时觉得清醒，想这几只老虎不是一般动物。于是与老虎相依，为它们讲说佛经里的故事。

讲着讲着，忽然一个老人来到他们面前。老翁指着不远处的一只小船，告诉智聪说：“法师想要渡江，就请上船吧。”智聪准备乘船而去，只见四只老虎看着他，泪流满面。智聪见船小，怕是坐不下这四只老虎，但看到它们依依不舍的样子，便说：“要死要活也就是今天了。”于是，他把四只老虎也带上小船，颠颠簸簸，有惊无险地来到南岸。刚一上岸，船和老翁都不见了。

智聪带着四只老虎，住在栖霞山的西面，终日经行诵经，晚上也不睡觉。不久有八十多人，跟随他一起修道。遇到危险的情况，四只老虎就大吼，他们因此得以避险。贞观中期，智聪九十九岁的时候，在佛诞日那天，燃香礼拜所有的佛像，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，端坐而化，而此时四只老虎先他而去了。

教化虎王

在佛教里，有一个关于“伏虎罗汉”的传说：一位得道罗汉所住的寺庙门口，常有一只猛虎咆哮，罗汉把自己的饭食分给老虎，日子久了，猛虎被他降服，还和他玩耍，人们因此称他“伏虎罗汉”。

释志宽，俗姓姚，蒲州河东人。出家之后，遍览诸经，以《涅槃地论》为修持的心要。在寺院里，他住的房中常常有盔甲震动的声音，僧众好奇，偷偷去看，发现有神人在他房间里绕行。

当时川地各处都有老虎出没，在过往的路上伤害行人，有时出现几个，有时一大群。所经过的村庄也大受其害，不是伤人，就是伤及家禽或庄稼。其中有一头虎王，身材高大，五色花纹，相当威武。遂州都督张逊，听说志宽的德行，派人去请他出谋划策。志宽建议都督，各州县设斋供佛，办八关斋戒法会。张逊依照志宽所说下令督办，不久虎王来皈依志宽，志宽为它授戒讲法。此后，虎灾消失，各地都再也没有老虎拦路伤人的事情。大家都奉他为神人。

贞观初年，他回到蒲州，当时蒲州遇到大旱，各种祭祀求雨，都不灵验。官府和百姓请志宽出力。志宽置办祈雨道场，发誓说：“如果不下雨，我就不进屋。”他在露地暴晒，两天之后，乌云密布，三天之后，大雨侵注，蒲州全境旱情得到缓解，百姓收成良好。

临死之前，志宽头枕右手，侧卧在床上，告诉弟子们说：“生死无常，谁也逃不脱。你们要自己觉察身心如幻，就不会被世俗牵绊。我要去了，你们拿两根木棍，一块粗布，把我的尸体裹着，找个地方埋了就是。不要随俗，毫无益处。”说完，就去世了。

助牛生犊

释智旷，俗姓王。母亲怀孕之前，梦见在河中沐浴，一个童子，乘着宝船来到她的面前，像是来投胎，不久有了身孕。智旷长大之后，聪敏能干，品德良好。

梁朝末年，天下战乱，他行侠仗义，乐于助人。后来远离世俗，跟随道士学习长生之术，遇到高僧，皈依佛教，受戒成为佛弟子。他默默修道，渐渐地有一些神异能力显露出来。江陵县一个叫张诠的人，有遗传的眼疾，出生不久就成为盲人，智旷告诉张诠：“你家中的祖坟，正对着一口枯井，移开坟墓，换个棺材，就一定会有吉祥的。”张诠按照智旷的建议去做，果然眼睛能看得见东西了。

后来，智旷请求出家，大家都惧怕他，拒绝收他为僧。他在寺院附近砍柴，送到寺院，空闲的时候学习佛法，思考佛义。有一次，他对寺院的执事说：“山涧里有一口古钟，可以找来放在寺院里使用。”仁州刺史认为他谣言惑众，下令抓住他，惩罚他鞭刑。执行的官吏用竹鞭狠狠地打了他几百下，他的背上一点也没有破，不见他有半点疼痛。当时牢里有一个犯人，是个大力士，想教训智旷，弄来狱吏用的刑具，猛打他的膝盖。众犯人认为智旷的膝盖肯定要粉碎骨折。而没想到，智旷却连损伤的痕迹都没有，大力士才信服他。有一次，狱吏故意整他，连续七天，不给智旷送饭，也不让他喝水。七天之后，他面容没有一点变化，依然健朗。

年近四十的时候，智旷终于出家为僧。受戒之后，他入山行头陀，打坐的地方常常有蛇在边上，晚上山中不知道哪里来的灯光，照亮他的禅室。后来，智旷带着几个弟子在咸阳建造佛迹寺，弘扬佛法。

寺院旁边住着一户人家，养有很多牛，常常给寺院耕田种地。一次，家中的母牛要生小牛，有一只母牛出现了奇怪的事情。小牛犊的头刚刚出来，又缩回了母牛的肚子，这样来回几次，小牛犊还没有生出来。母牛失血过多，有点支撑不住，快要死了。主人来到寺院，求寺院的法师前去帮忙，弟子告诉了智旷。智旷先是一惊，定了定神，脸色严肃，感叹道：“这个牛犊前世是寺院的居士，因为侵占寺院僧人的财物，今生来还债，但是感到羞愧，不敢出来见人啊，没有别的原因。”说完，智旷来到牛棚，手执香炉，口诵佛经，对着母牛说道：“你来偿还宿报，有什么感到害羞的呢？”说完，小牛犊就出来了，母牛也保住了性命。

开皇二十九年九月二十四，智旷死于四望开圣寺，临死的时候，天空散发香气，弥漫整个寺院，还响起阵阵美妙的音乐，往西南方向飘去。

诵咒驱狮

提起唐僧，可谓家喻户晓，这大多和《西游记》中描写的“西天取经”的故事有关。其实，早在唐代玄奘大师之前，就已经有人完成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“西天取经”，此人就是东晋高僧法显。

释法显，俗姓龚，平阳武阳人。三岁就出家做沙弥，二十岁受比丘戒。他常慨叹汉地律藏残缺失误，发誓要去印度求取经律，终于在东晋安帝隆安三年(399年)和同学慧景、道整等前往天竺求法。

法显一行从长安出发，一路向西。经流沙的时候，大漠茫茫一片，上无飞鸟，下无走兽，举目四顾，不知身处何地。只能凭借太阳和月亮判别东西方向，根据沙漠中的枯骨来认定前行的道路。大漠里常有热风恶魔，一旦遇到必死无疑。法显等人不顾艰险，听天由命，居然闯了过来。

行至葱岭，更加难走。这里终年积雪，有一种恶龙喷吐毒气，风雨不间断，沙砾满天飞，峭壁高耸入云。爬上小雪山的时候，忽然寒风暴起，同行的几人，或是遇难身亡，或是染上恶疾不治，或是中途退却，只剩下他孤身一人越过大漠和雪山。

之后，他走过三十余个国家，快到天竺的时候，投宿离王舍城三十里的寺院中。第二天，法显想去佛祖说法的灵鹫山礼拜，寺院的僧人纷纷劝道：“去灵鹫山的路十分艰险，山中有许多黑狮子，经常吃人，何必要冒这个险呢？”法显告诉他们：“我不远几万里，发誓要到佛陀说法的地方礼拜，早已将性命置之度外，怎么能在快要实现的时候，半途而废呢？”他不顾众人的劝阻，依然决定前往灵鹫山。住持见他执意前往，派了两个僧人给他带路。

来到山中，已是夕阳西下，法显想在山中过夜，其他两人却害怕，下山回到寺院去。法显独自在山中，找个地方坐下来，烧香礼拜佛陀圣迹。礼拜结束，身心愉悦，如同看见佛陀当初说法的情形。到了晚上，有三只黑狮子来到他露宿的帐篷下，嗷嗷叫唤。还不时撩开他的帐篷，冲着他舔着嘴唇。法显没有一点害怕，一心念佛。不一会儿，狮子渐渐地低下头，摇着尾巴，趴在法显前面。法显抚摸狮子的头，口诵神咒，对狮子说道：“你们如果要吃我，等我诵经结束，要是来考验我，现在可以回去了。”过了很久，狮子才离开。

第二天早上，法显下山，在路上，迎面见到一位九十多岁的僧人，穿着朴素，神情严峻。法显暗自称奇，但是没有在意。随后遇见一个小法师，问刚才的老僧是何人，小法师告诉他，那位是大迦叶尊者啊！法显才明白，原来那位就是受佛嘱托，住世的大弟子摩诃迦叶。

在印度游历多年之后，法显随商船来到狮子国，他收集了很多经卷，搭商船回国。一天，在海上遇到暴风，海水浸到船上，同船的人都把身上的行李杂物扔到海里，只有法显守护佛经，没有丢弃。他在风雨中，抱着经卷，口诵咒语，默念观音。十几天后，商船有惊无险地到达耶婆提国。停顿几月之后，他求得佛像，搭上回广州的商船，抵达青州长广郡。

法显在青州城中住了一段时间，回都城建康，在道场寺中，他与觉贤一起，译出《摩诃僧祇律》、《方等泥洹经》、《杂阿毗昙心》等，近百万言。后来他到了荆州，继续弘法，最后圆寂于寺院中，享年八十六岁。

奇鸟送师

释昙询，俗姓杨，弘农华阴人，后来迁居到河东郡。二十二岁的时候，离别家人到山林云游，在白鹿山北林的落泉寺，遇到昙准禅师，受其感化，剃度出家。三年之后，移居鹿土山谷修禅。他来之后，祥瑞不断，山中的枯泉重新出水，麋鹿围绕着他所住的禅房。

有时候，昙询就住在树林中，每次禅定都以七天为期，老虎常常跑到他坐禅的地方，以此为洞穴。只要他来到树林中，林中的鸟儿从不乱叫，野兽相见也都像一家人一样，和睦相处。有一次，在山中遇到两只老虎打架，互不相让，已经筋疲力尽。昙询拿着自己的锡杖，用身体挡在老虎中间，说道：“大家都住在一座山上，何必争斗呢？还是各自回去吧。”两只老虎低着头，羞愧地散去。好几次碰到此类事情，都是被昙询这样劝解的。

武德五年，昙询生病，不久将要去世。弥留之际，忽然有神光做蜡烛，点亮房间，香风吹来为他去暑，一只白色脖子、红色羽毛的奇鸟，在禅院中飞来飞去，叫声有些悲哀。等到他越来越不能呼吸，快要不行的时候，那只鸟在殿堂的塔基上站立着，或者在房门边躺着，悲戚地鸣叫，眼中充满了血丝。昙询断气之后，鸟飞出禅院，在天空中盘旋，突然掉下来死掉了。山中的老虎绕着禅院两日两夜，吼叫不止。当时连续三天不见太阳出来，天色昏暗，山中的岩石崩塌，树木断裂不计其数，溪水和河流也断水几日。附近的家禽也都表现异常，僧众悲伤不已。

弟子静休、道愿、慧方等人，在昙询火化之后，在他坐禅的地方修建了石塔和石碑，表示对他的怀念。

喜鹊听法

天监十八年四月初八，梁武帝发愿受菩萨戒，举行普佛供僧法会，请慧约等高僧主持。皇储王公等道俗都希望以此累积福德，当时登记的弟子达四万八千人之多。法会定在等觉殿举行，正在授戒的时候，有一群喜鹊沿着殿堂的台阶站立，像要准备吃一顿大餐。等到说戒完毕，喜鹊都腾空而飞。

授戒之后，皇帝请慧约讲经说法。当时，有两只喜鹊还没有飞走，在外面叽叽喳喳叫唤，卫士去赶也赶不走。慧约见状，说道：“佛法为一切众生，鸟兽也闻得解脱之义。”皇帝让卫士罢手。只见两只喜鹊，慢慢走进殿内，在讲台前面，静静地站着，直到慧约讲经完毕。法会结束，皇帝跟慧约说：“法师，这两只鸟怕是死后要受别的果报吧！要不请法师再为它们单独开示吧。”慧约应允，又升座对着两只喜鹊说法。不知道为什么，等到慧约讲完之后，两只鸟在讲台前躺下，安静地死去了。

大同元年八月，慧约叫弟子将寺院外的树砍掉，告诉他们马车要来，不要挡路。人们都不知道要发生什么。到了九月初六，慧约身染疾病，面朝北右手枕着头，侧卧在床上。他没有一点痛苦的感受，心情愉悦，还告诉弟子说：“我梦见四部大众，幡幢鲜花罗列在空中，来迎接我，乘着云彩离开，福报要享尽了。”到十六日，皇帝派遣舍人徐俨来看望慧约，慧约说：“今天晚上要走了。”五更的时候，他两次唱起歌谣，房间里充满异样的香味，身边的人都严肃沉重。他说：“生死是自然的事情，勤修智慧，不要胡思乱想。”说完合掌，安然离世。

刚开始生病卧床的时候，有一个老人手执锡杖，常来到寺院。火化的那天，诸位僧人都占卜要葬在寺院的东边的石岩下，皇帝却下令改葬在独龙山。后来大家想起那天来到寺院的老人，就是葬在独龙山的志公大师。临终的夜里，慧约平日所骑的青牛，忽然大吼大叫，泪流满面。到发葬的时候，皇帝命令将牛也牵来，跟在送行的队伍后。从寺院到山上的路上，青牛叫唤流泪不止。后来葬慧约的地方建起宝塔，刚一建成，一对白鹤围绕着坟墓鸣叫哭泣，三天之后突然死去。

鸟兽同居

佛法认为修建寺院佛像是一件积功累德的事情，因此历朝历代建寺安僧的事迹不绝如缕。北朝惠主法师，俗姓贾，始州永归县人，一生建寺众多，曾在黄安县建造寺院七所，梓潼县建造十所，武连县建造三所。

惠主六岁出家，为斌法师的弟子，二十岁的时候，想受具足戒，但是始州没有授戒的寺院，于是来到京城，在甘露寺受戒。受戒的时候，听完《四分律》之后，其他的义理都通达了，梦见三日三夜天地无光，众生没有眼睛，三天之后眼睛才忽然明亮。梦中醒来，大汗淋漓。

一百天之后，后周灭佛，才知道梦中的事情被应验，于是他返回故乡，在南山躲藏起来，以松叶为食。在山中，惠主与野兽同处，没有任何危险，有时候，山神还送茯苓和甘松香。惠主有了这些供养，日夜行道，从不懈怠。连同处的禽兽也随他拜佛诵经，就像能够听懂他讲的佛法。于是，他在山中为禽兽授幽冥戒。这样在山中呆了不知道多少个年头，后来樵夫来到山中砍柴，发现他和鸟兽住在一起，仔细询问，才知道他是避难的僧人，告诉他已经改朝换代。

大业中期，他回到始州香林寺，以弘扬《四分律》为己任。武德年间，陵阳公管辖益州，路过始州的时候，将行李安放在香林寺内。寺院的讲台、佛殿、僧房都堆满各式各样的物品，寺院里正常的活动没法进行，大家惧怕陵阳公，没有人敢违抗。惠主从村子里回到寺院，看见寺院乱七八糟，就来到自己的房间里，取出锡杖，穿上袈裟，感叹道：“死活在今天了。”

来到寺院中，惠主举起手中的锡杖，朝拴在树上的驴子和骡子指去，只见满院子的骡驴同时倒下，就像暴死了一样。然后，又到殿堂里提起一箱行李，扔到寺院外面的废坑里。始州县官听说，吓得连忙把惠主捉拿起来，并上报陵阳公。没想到，陵阳公不但没有发怒，反而大笑起来，回信说道：“弟子好几次生病，都没有碰见厉鬼，多谢法师帮助我破除了悭贪之心。现附上沉香十斤，绸缎十匹，以示感谢。”大家才知道，原来陵阳公是来供养寺院的。后来回到京城的时候，从惠主受了菩萨戒。

香林寺内的明律师，平日就卓尔不群，与惠主很是默契。贞观三年的一天早上，大家看见明律师坐在那里，忽然不见了下半身。不一会儿，惠主对大家说：“我和明律师修建了这个寺院，两人同心同德。他失去了半身，我也要先他而去了。”到了中午，惠主无疾而逝，享年八十九。

授蛇皈依

在潼州城西北四十里，有一个豆图山，上面有一座神庙。当地人虔诚敬奉，每到节日都要上去拜神设供。梁大同年间，释僧林游化去往蜀国，来到豆图山，见山色秀美，便找了个地方，搭建茅棚住下来。

他常常在茅棚里坐禅，几日不出。一天，茅棚里突然爬进来一条大蟒蛇，环绕在他的绳床周围。蟒蛇没有任何恶意，只是趴在僧林的前面。僧林见它无妨，继续打坐诵经，蟒蛇的头竖起，向他礼拜三下，然后直直竖立在他面前。僧林心领神会，为这只蛇授三皈依。受完皈依，蛇绕着僧林三圈之后，离开茅棚。从此以后，山中再没有发生过蛇伤山民的事情。

豆图山北面是涪河，河谷之间素来没有猿猴的踪迹。僧林在山中居住之后，山谷里来了两只猿猴，它们在山中建造窝棚，住在离僧林不远的地方。每次僧林出去乞食，它们都跟在身旁，一起送他到龙门口，看着僧林背影消失才回去。等到僧林要回来的时候，它们就在河岸上等着，见到僧林，欢喜跳跃。年月久了，猿猴哺乳生下幼崽，山中有了十几只猿猴，整日跟着僧林。后来，僧林离开豆图山出外远游，猿猴再也没有出现过。

修复赤水岩故寺的时候，寺院的房屋都已经垮塌，僧林只有住在附近的丛林当中。僧林日间修建寺院，晚间闲暇之余，就在树下打坐。林中常有老虎来到他的跟前，给他搬来枯木树枝，供他取暖。僧林常常给它们说法，它们到半夜才离去。一直以来，僧林孤身云游，从来不曾躲避过猛兽，而且常常用自己的法力感化禽兽，最后在潼郡去世。

讲法现蛇

讲经说法是佛教的传统，历代高僧用通俗的语言讲授佛法的奥妙精义，使佛法的教义得到传播和弘扬。释法敏，俗姓孙，丹阳人。八岁出家，拜英禅师为师，学习佛法。后来到茅山，听明法师讲三论，领悟其宗旨。期间遇到战乱，隐居在山中，后住在余姚梁安寺讲授经论。贞观元年，离开越州，回到丹阳，在寺院里讲授《华严经》和《涅槃经》。

第二年，越州都督邀请法敏前去讲经，他住在越州一音寺。一时僧众云集，法会兴盛，每次说法，规模都相当宏大。在一音寺，听他讲授的僧人，来自七十多个州郡八百多人，越州当地的一千二百多人，比丘尼也有三百多，文人士大夫和普通百姓更是不计其数。

贞观十九年，会稽郡一带的士大夫和信众，邀请法敏在静林寺讲《华严经》。六月末，法敏正在讲经的时候，有一条蛇突然出现，悬挂在他的脖子上，长约七尺，蛇身金黄，口吐五色光。每次讲完，金蛇便不见踪影。讲经圆满，法敏回到一音寺。一天夜里，有两个人相貌奇特的人，来到他的房间，礼拜之后说：“法师讲四部大经，功德难量，应该去他方教化，所以来迎请法师。”其中一个，笑着说道：“前些日子，我还给法师添了不少麻烦啊！今日特来邀请，切莫推辞，让我辈同沾利益。”当时，法敏的弟子都见到这一幕。

到了八月十七的时候，天空突然阴霾，连续见不到太阳和月亮，到了二十三日，天空突然大放光明，夜里也同白天一样明亮。法敏当天去世，世寿六十七岁。去世之后，法敏的法体在寺院停放七天，以接受信众的吊唁。那时尸体停放的地方，地面震动，放出光芒，散发异香，很久不曾散去。道俗无不惊叹，弟子们将他安葬于隆安山。

驯服马蚁

中国佛教的华严宗，以杜顺禅师为初祖。杜顺，又称法顺，世称文殊化身、帝心尊者、炖煌菩萨。

法顺出生雍州万年县，自幼性格温顺，十八岁弃俗出家，跟从因圣寺僧珍禅师，学习禅定。一次，在庆州游化，教导百姓设斋会，当时预计有五百人赴会。开饭的时候，发现人数远远多了一倍，供养斋饭的功德主有点慌乱，怕斋饭不够，法顺说：“不要怕，你只管来一个发一个，我有办法。”结果法会来了一千多人，在法顺的安排之下，人人饭食具足。

寺院附近的张河江村，有一个叫张弘畅的人，家中养了很多牛马，平时不好好驯养，牛马的脾气暴躁，经常跑到村庄里，伤及无辜百姓。附近的村民对张弘畅意见很大，纷纷约定，不买他们的牛马。张弘畅的牛马不是老死，就是病死，心里无比烦恼。他到寺院，找法顺帮忙。法顺来到张家，看到关着的牛马，一个个都在叫喊，想挣脱缰绳。法顺走到棚子里，厉声一呵，牛马的嘈杂好了很多。然后，他在牛棚里来回走动，一会儿拍拍这只牛，一会儿抚摸那匹马，还靠在它们的耳边说悄悄话。经过法顺调教之后，张家的牛马变得乖顺，再也没有乱咬乱叫的事情发生。

有一年夏天，法顺带领大家去骊山安居，准备在安居的地方种植一些蔬菜。来到山里的平地一看，蚂蚁和各种虫子众多，地上的蔬菜没长多大，就被虫子吃光了。当时，只有平整土地才能赶走蚂蚁和虫子，可是开地会伤到这些动物。一天傍晚，法顺来到菜地，盘坐在地中央，先是诵经，然后念咒，还自言自语道：“你们搬到别的地方吧，不然要不小心伤到你们的。”第二天，大家来到菜地，看见菜地被划分得整整齐齐，却见不到一只虫子。

面坐治病

当时寺院远近的村民，无论是疾病还是烦恼的事情，都去找法顺。法顺不用施展法术，只是对着来人坐在那里，也不说话，来人回去不久，什么事情都解决了。一次法顺患病，长出了脓包，身体浮肿。肿胀的胞疮溃烂，不断往外流出血水，人们都害怕不敢去看。他毫不在意，拿出一只帛丝的手帕，擦拭伤口，一会儿就不往外流血了。流出来的残汁，散发香味，连手帕都带香气，久久不散。

三原地区有个农民，叫田萨埵，生来就听不见，同村的张苏，是个聋哑人。一次法顺行脚，来到三原，听说此事，找到他们，与他们面对面静坐半天。不久，田萨埵和张苏都恢复成常人，再也不聋哑了。

武功县有一个僧人被毒龙迷惑，得了大病，不能救治。寺院的僧众抬着他来找法顺。法顺面对着僧人，正襟危坐。不久，毒龙就托梦，告诉僧人说：“禅师既然来了，我就不打扰了。”僧人恢复正常。

一次去南野，要渡黄河，当时河水泛滥，磕磕碰碰渡到对岸，岸边险峻，错石嶙峋。刚要上岸，法顺却掉进水里，这时河水忽然断流。法顺在河床上走到了岸上，等他从河里出来，河水如初。

贞观十四年，他住在南郊义善寺。一天早上，法顺跟往日没有不同，却几次三番把弟子们召集起来，嘱咐弟子要用功办道，不要辜负时光。等到晚上的时候，他回到房中，坐在床上安然离世。

劝诫盗贼

释明达，俗姓康，祖上是康居国人。家中世代信佛，他童真入道，出家之后遵守佛门的礼仪，严持戒律，又勤加学习佛法经论。受具足戒后，对自己要求更加严格，行头陀苦行，坚持日中一食，整夜坐禅不睡。

明达常云游四方，以度化众生为己任。梁天监初年，从西戎来到益郡。当时巴山三峡的水路上，常常有强盗出没，抢劫过往的船只。官府征兵，限期讨伐。明达心生慈悲，求见益郡太守，说道：“若是兵戎相见，势必要两败俱伤，无辜遭殃，实在可悲！”征得太守同意之后，他只身前去劝降。明达来到盗贼常聚集的据点，劝慰盗贼，真诚地同他们讲道理。

盗贼不知道他是真是假，怀疑他是官府的奸细，威胁要杀掉他。一会儿风雨大作，电闪雷鸣，盗贼们有些惊慌，害怕起来。强盗头目知道必是惹怒山神，询问明达有何方法脱险。明达叫他们准备一千盏灯，至诚祈祷，必定脱险。盗贼们按照他的吩咐去办，不久，阴霾散去，山川清朗，天地开阔，整个巴山和三峡，一片清明。盗贼们最终被明达感化，纷纷放下武器，投降官府，从此蜀地的水路再也没有盗贼之患。

明达一年四季穿的都是粗布衣服，破了就补补，寒暑也不更换。有一次在绳床上坐禅，突然起火，大家上前扑火，他只觉得清凉无事。寺里有一个僧人，长年积劳脚不能走路，来找明达看治，明达就给他一根锡杖，让他走几步，僧人的脚就能够行动自如。

后来他到梓州牛头山，修建寺院和精舍，但是很长时间却没有去筹备木材和石料，也没有寻找工匠，弟子和居士都很奇怪。到了三月，山中干旱没有水，他带着弟子们去找木材，在一处干涸的池塘得到一根很长的木材，正好可以用作寺院的梁柱。但是明达没有拿走，而是把木材拖到涪江上，让它竖在水中。

到了四月涪江涨水，大木材流入江中，顺流直下，沿途百姓也都纷纷投入木料到江中。到了牛头山这里，明达率领僧俗，把木材截住捞起，聚集晾干。等到木材齐全，明达先建了一座九层的木塔，远近的居民都能看见，纷纷前来帮忙，整个工程很快完工了。天监十五年，明达跟随始兴王回到荆州江陵后，不久就去世了。

咒水洗脚

婆罗门，是古印度四种种姓之一，掌握着祭祀的权力，在印度社会地位最高。佛陀耶舍，华语叫觉名，罽宾人。出生在婆罗门家庭，世代信奉外道。在耶舍十三岁的时候，一个出家僧人来到家中乞食，他的父亲很生气，派家奴打了这位僧人。不久，他的父亲手脚痉挛，不能走路，手也不能端东西，去求教巫师，巫师告诉他：“你冒犯了贤人，鬼神来报复你了。”知道自己的过错之后，耶舍的父亲找到那位僧人，请到家中，真诚向他忏悔，过了几天手脚便好了。这时，耶舍的父亲感到佛法的威力，便叫耶舍跟随这位僧人出家。

出家之后，耶舍常常跟随师父远行。一次，在旷野中遇见一只老虎，正朝他们走过来，师父连忙拉着耶舍，想要避开老虎。耶舍却告诉师父说：“师父不要怕，那只老虎已经吃饱了，不会再伤人的。”一会儿，老虎从他们身边走过去，看都不看他们一眼。等走到前面，他们发现一堆残骨，才知道原来老虎刚刚吃过。师父暗自感到诧异。

二十七岁受具足戒后，耶舍来到沙勒国，当时鸠摩罗什拜他为师，跟随他学习，对他很是尊敬。师徒二人感情很好，常常在一起切磋学问，如同兄弟。鸠摩罗什去往龟兹之后，被吕光扣留，耶舍却在沙勒呆了十几年。十几年后，耶舍也前往龟兹，弘扬佛法。此时罗什正在姑臧，听说耶舍到了龟兹，派人去邀请他团聚。耶舍准备离开，但是龟兹国上下挽留，他又呆了一年多。

一天，耶舍告诉弟子说：“我要去找罗什了，我们悄悄地把行李装好，走的时候不要让人知道。”弟子说：“师父，即便是夜里偷偷地走，怕是早上就被人追上，还是要回来啊！”耶舍笑了笑，拿出一钵清水，将兜里的药放进去，然后诵咒十几句，用这些水拿来与弟子们一起洗脚。洗完以后，趁着漆黑，离开了都城。几个人走到天亮，已经离龟兹有几百里了，弟子觉得很奇怪，怎么会一夜走这么远。耶舍问他们：“感觉如何，觉得累吗？”弟子们说：“怎么只听到很大的风声，吹得眼睛都流泪了，倒是一点都不觉得累。”耶舍又拿出药，找来清水，咒语一番，让大家洗脚休息一会儿。龟兹人知道耶舍离开了都城，连忙派人去追，却发现他们怎么也追不上。

耶舍一行到达姑臧时候，罗什已经离开去了长安。后来听说姚兴逼罗什还俗，还要把自己的十几个宫女嫁给罗什，让他另外住在豪华的地方，违背佛教的戒律。耶舍有点难过，感慨地说：“罗什就像好的丝绸，怎么可以放在荆棘林中呢？”罗什知道耶舍在姑臧，请求姚兴前去迎请。姚兴开始不肯，后来罗什从事翻译佛经的工作，再三要求耶舍参加。姚兴便请来耶舍，参与罗什的译经。

有了耶舍参加，罗什翻译更加顺利。耶舍佛学造诣很深，受到当时的僧众的尊重。姚兴也很钦佩，给他很多物品供养，耶舍却还是坚持乞食，一天吃一顿饭。弘始十五年，译场解散，耶舍辞别回西域，姚兴和僧众纷纷供养，他都没有接受。走到罽宾，得到《虚空经》一卷，让商旅转送内地僧人，后来不知所终。

咒救恶妇

释僧稠，俗姓孙，祖籍昌黎，后来迁居钜鹿瘿陶（今河北宁晋）。性格大度，品行完美，以孝顺信用闻名乡里。读到佛经，豁然开朗，于是放弃世俗，出家学道。

嵩阳有一个员外杜昌，他的妻子柳氏嫉妒心很重。有一个奴婢，在杜昌洗澡的时候帮杜昌理发，被柳氏知道，割掉了她两个手指。后来不知什么原因，柳氏自己的手指被狐刺刺伤了。有一个奴婢，善于唱歌，杜昌很喜欢，柳氏命人割掉了她的舌头。不久，柳氏自己也口生烂疮，不能得治。

柳氏去寺院求佛菩萨显灵，让她康复。僧稠早就耳闻柳氏的事情，告诉柳氏说：“夫人的嫉妒心太重了，前日因为割掉了奴婢的手指，自己的手指也受伤。今天又割掉奴婢的舌头，你自己舌头也生疮。恐怕是报应，很难治愈啊。”柳氏后悔不已，悲痛请求僧稠，承诺改过自新。僧稠让她在佛前忏悔礼拜，七日七夜之后，僧稠对着柳氏大呵，口诵咒言。只见有两条小蛇从柳氏嘴里，大约一寸左右。僧稠继续不停念咒，小蛇掉落，不久柳氏舌头恢复如初。

此后，僧稠到青罗山修禅，入山不久，得了痢疾，身上长满恶疮，又痒又痛，恶疮流脓，臭气难闻。僧稠没有半点难受，坦然处之，依然打坐。不久，身上的疾病自然好了。有时候打坐感到疲惫，想伸伸脚舒缓舒缓，还没下床，就突然有神人，来到床前扶他坐下。在山中，僧稠常常入定，每次入定都达七天之久。一次，床前突然出现两本修仙的经书，僧稠一见，说：“我是修佛道之人，不是为了求长生不老。”说完，仙书自己不见了。

山谷悲戚

僧稠苦行，名闻天下，皇帝多次下诏请他出山，他都拒绝。后来，僧稠入京弘法。将要离开的那天，山谷之中，忽然响起惊天动地的声音，花草树木都像在哭泣，飞禽走兽来回奔跑。僧稠停留了三天之后，对着山谷说道：“仰慕道德，仁爱慈悲之心，生灵皆有，并非仅仅是因为喜爱的感情。人多半是为俗情所牵绊，难于坚守心中信念啊！”于是将自己的锡杖留在山中。

京城弘法之后，僧稠得到文宣帝的支持，在邺城西南的龙山兴建新寺。寺院前面有一个深潭，有人看见一个混身长毛，身材高大的胡人，在潭边用大锅烧开水。水要沸腾的时候，一条大蟒蛇从潭中跃出来，要跳进大锅里。当时，僧稠来到潭边，用脚一拨，大蟒蛇又跳进水中，那个胡人也不见。晚上，一个男子来拜见僧稠，对僧稠说：“弟子有一个儿子，年年做恶，神要把他吃掉。我虽然爱惜儿子的生命，但不敢阻拦神人。弟子已老，将要死去，所以我亲自要把儿子供给神。幸而得到大师救护，使我的儿子免于劫难。希望法师也帮我解脱苦难。”僧稠听他说完，拿来一杯水，喝了一口，朝男子喷出，男子立即化为云雾不见了。

当时，有人在文宣帝那里谗言，说僧稠傲慢不敬。文宣帝很生气，准备亲自来找僧稠，想处死他。僧稠早已经料到。一天，突然来到厨房，告诉烧饭的人说：“明天有客人要来，多准备些饭菜。”到了五更天的时候，他准备牛车，独自来到离寺院二十里远的山谷口，站在那里等着。

第二天早上，文宣帝带着大队人马，来寺院找僧稠，刚到山谷口，发现僧稠已经等在那里，感到奇怪，便问僧稠。僧稠说：“我是怕我的血玷污了寺院，所以在这里等着你啊。”文宣帝见僧稠已知来意，顿觉尴尬，对尚书令杨尊彦说：“僧稠法师，如此神人，怎么能污蔑毁谤呢？”又问僧稠：“我从来没见到过佛的灵异，不知道法师能否施展神通，让我看看？”僧稠说：“这不是出家人所为。”皇帝强迫再三，僧稠才脱下袈裟，放在地上，说有人能拿得起袈裟，他就从之。皇帝派将士轮番去捡，一点也提不动袈裟。而僧稠命令侍者去拿，轻轻地就拿了起来，皇帝这才作罢。

齐乾明元年四月十三，僧稠端坐房中，安然离世，春秋八十有一，出家五十年。僧稠临终时，奇异的香味弥漫整个寺院。僧众闻知，十分悲伤。火化时，山谷虎啸，数百只白色的鸟儿盘旋在僧稠的尸首周围，鸣叫不绝，直到僧稠的骨灰移到别处才消失。

经火不毁

“写经”，即书写佛教经卷。在佛教里，写经既是一种修行的方式，也是一种培植福德的方法，自古就受到欢迎。安慧则，小时候就异于常人，写得一手好字，口才也很好。出家后，以写经诵经为修持。

晋永嘉年间，天下发生疫情，慧则在佛堂里日夜礼拜，诵经祈祷，愿天神赐予解药，以解救老百姓。几日之后，一天早上，他走出寺门出去化缘，见到门口有两个像瓮一样的石头。慧则怀疑是奇物，走近一看，石瓮自然分开，里面有瓶水。慧则知道这并不是普通的水，于是将水分发给老百姓服用，很快疾病得到救治，疫情得以缓解。

后来，慧则住在洛阳大市寺，自己制作黄色的缣帛，写经用作结缘。他写下《大品经》一部，合为一卷，一共十几本。他的字像黄豆那么细小，但字字分明，工整俊丽，赏心悦目。当时汝南有一位在家居士周仲智，是他的弟子，周仲智的岳母胡氏信佛很虔诚。慧则将其中一本经书，送给胡氏。

一次，胡母出门远行，随身携带经书。过江的时候，船上起火，客舱的行李着火，胡母所带的经书也在行李中，来不及取出。等到火熄灭之后，行李和船只一片狼藉，胡母伤心万分。清点残物的时候，有人在灰烬中发现经书还在，颜色和卷轴丝毫没有毁损。胡母又惊又喜，感叹佛经的威力和慧则的法力，同船的人见了，无不信服佛法。这册经书后来存放在京师简靖寺。

隐寺奇遇

沙门宝公，喜欢隐居山林，道行很高。一天，他从山林里出来，想去白鹿山，迷失方向而找不到路。那时，太阳正当空，忽然听到有敲钟的声音，心里想：原来山中还有隐寺，是到了吃中饭的时候吧！于是循着钟声传来的方向走去。走了好一会儿，峰峦重重，虽然不高，但是坡度越来越陡，感觉是在往山顶上走。

过了一座山峰，宝公隐约望见有一座寺院，独自伫立在密林的深处，山门对着南山，宝公想：钟声应该是从这里传出的。就往寺院走去，到了山门，看见牌楼的匾额上刻着三个烫金大字“灵隐寺”。山门外，五六只大狗，个子有黄牛那么壮，白色的毛发，黑色的大嘴巴，摇头晃脑，很是威武。宝公看到这几只狗，有点凶恶，不敢贸然进去，就在门口转来转去，等着几只大狗离开。一会儿，一个外国僧人从不远处来到山门。宝公喊他，他既不答应，也不回答，像没有看到宝公一样，只管自己走进寺院。那几只大白狗，也跟在他的后面。见到大狗走了，宝公随即走进寺院。

进来以后，他发现陆陆续续有僧人来到寺院，寺里房屋的门窗相继打开。宝公没有看见斋堂，就走进寺院的讲堂，讲堂里讲台法座庄严，台下坐具整齐。宝公见没有人来，找了角落的座位，准备休息一下。过了很久，突然听见东面有声音，抬头一看，屋顶开了一个很大的口子。一个个法师前前后后的从外面飞进来，一会儿就有五六十人，进到法堂都按照次序坐好。坐定之后，相互询问：“今天的斋饭是哪里来的供养？”只听见他们有的说来自豫章、成都，有的说长安、陇右，有的说蓟北、岭南，还有的说来自天竺，很多地方都离这里上千里。

宝公心生疑惑，这时有一个僧人从空中来到堂中，还没坐定，大家都问他为何姗姗来迟。那僧人说：“今天相州城东的彼岸寺鉴禅师讲经，最后大家议论提问，有一个小法师聪明智慧，提出很不错的问题，大家相互辩论激烈。我在那里也听得入神，不觉就来晚了。”宝公一听他们说的正是自己的师父，而且平日里他常常在师父讲经的时候，向师父提问，和他讨论佛法，顿时觉得不陌生了。想到入山很久没有见到师父，希望问问师父近来如何。他整了整衣服，站了起来，对着那位僧人说：“鉴禅师是我的师父，不知他老人家近来如何？”大家都回过头来看他，他正准备往下问话，突然灵隐寺不见了，只剩下宝公一个人，独自坐在一棵枯树上，周围什么也没有，只听见山谷的溪流，鸟兽的喧闹。宝公更是疑惑，恍然如梦。

后来，宝公找到了路，来到白鹿山。在山寺里，见到尚统法师，把在路上的经历告诉了他。尚统法师笑着说：“你福气不小啊！那座寺院是当年佛图澄大师修建的，年代已经很久了，只有圣贤的僧人才能进去的，不是普通人可以去的。”宝公才知道，灵隐寺里住的都是历代高僧，寺院有时隐潜，有时迁徙，没有固定的地方。至今，从山中路过，还能隐约听见寺院的钟声。

刺石出水

太白山位于陕西宝鸡，是秦岭山脉的主峰，以其高、寒、险、奇、秀闻名于世。“太白积雪六月天”是著名的关中八景之一，诗人杜甫曾有过有“犹瞻太白雪，喜遇武功天”的诗句。释法安，俗姓彭，安定人。年少出家，在太白山九陇精舍，粗食破衣，以习禅为业。

开皇中期，法安离开太白山，来到江都晋王府求见。王府的门卫见他长相一般，举止随便，不给通报。接连几日，法安都在同一时间来到王府门前，门卫赶都赶不走，于是就报告晋王。晋王觉得法安有点奇怪，召见了他，结果两人一见如故，晋王安排他住在慧日寺。

晋王出去巡游山水，都带法安一同前往。一次，他们一起在泰山游玩。快登到山顶的时候，晋王有些疲惫，觉得口渴，随行所带的水也喝完了，没有什么可以解渴的。他们所在的四周却都是岩石，没有泉水。晋王乏力，心情浮躁，又没有任何办法。此时，法安来到一块大岩石上，拿出随身的小刀刺岩石，石头冒出火星子，不一会儿一股清泉涌出来。晋王大喜，解渴之后，身边的随从问法安：“法师怎么会有如此力量，能够从石头中刺出水来？”法安笑着说：“这都是晋王的力量啊！”从泰山返回，突遇暴雨，路过一处泥泞，法安事先告诉晋王的随从，不要让晋王的马车经过，结果避免了一次翻车的险境。

后来，法安带晋王来到泰山神通寺，刚到寺院山下的山谷，法安看见一个僧人，骑着白色的驴前来迎接，晋王问是何人，法安说：“这是朗公，是神通寺的创始人，知道我们要来，所以来欢迎。”到了寺中，又看到一个神人，高大威猛，在寺院的讲堂上，手中拿着一只鹦鹉的嘴巴，环视讲台下面的僧众，晋王问是何人，法安说：“这是太白山的山神，跟从大王来到这里。”僧众一起迎接晋王和法安，晋王在寺院的墙壁上写下“弘护”二字。

到了开皇十一年，四方动乱，法安无疾而终，终年九十八岁。

道仙阇梨

释道仙，又叫僧仙，康居国人，出家之前在各地行商。一次，道仙到达梓州新城郡牛头山，遇见僧达禅师，听他说法十分信服，决意随其出家。当时，道仙正运送一船货物，他将商船沉入水中，辞别妻子，在灌口竹林寺出家。

剃度落发的时候，他发誓说：“若不成道，不出此山。”之后，他就在山中搭建茅棚，打坐诵经，有时就栖居在山野，跟野兽同住。有几个学禅的同道，也都来到他的禅室边，依次修建茅棚。道仙每次阅读佛经，看到佛经里提到佛在某处说法，便止不住流泪，哽咽着自言自语道：“我为什么不生在佛世，可以聆听他的教诲！”从此更加勤奋用功。

几年之后，道仙禅功渐高，常常一入定就是四五日。要是有客人来到他住的地方，快到门前的时候，他都能够觉察，然后出定起坐接待来人。要是没有客人来访，他就终日在禅室静坐。与来访的道人和同学相互探讨佛理，他能够应对说法，又符合真意。

梁始兴王巡视巴蜀的时候，专程来山中拜他为师，请他一起去陕西游历。陕西道士众多，对道仙不是很友好。刚来的时候，道仙住在东岗山的一座寺庙里。一天晚上，道士看见东岗山起火，怕道仙被烧着，拿着工具搬水来救火。到起火的地方一看，道仙正端坐在大火中央，火焰围绕，毫发未损。大家都赞叹道仙有火光神德，道士李学祖等，捐献田地和房舍，建造寺院，请道仙讲法。

后来他回到山中的精舍继续修行。每次，道仙要是劳累或者生病的时候，都有一个穿着华丽衣服的童子，从青溪水中走出来，手里端着妙药，跪在地上喂他。不久，道仙便恢复如初。有一次，道仙出山游化城市和乡村，正碰到天下大旱，几月不下雨。百姓知道道仙神通广大，就请道仙求雨。道仙找到龙穴，拿着自己的锡杖，在洞口敲了几下，说道：“诸位为何如此贪睡啊？”话一说完，只见乌云四起，大雨磅礴，足足下了好几天，缓解了旱情。百姓因此奉他为神仙。

隋朝蜀王镇守岷洛地区，听说了道仙，派人去召见他，道仙几次都婉言拒绝。蜀王恼怒，亲自带兵，去山上捉拿他。蜀王还放出话来，抓住道仙捆绑起来杀掉。道仙知道以后一点都不害怕，把自己的僧衣披上，在床上打坐念佛。蜀王到达山下的时候，突然下起大雨，夹杂冰雹，山中滑坡，堵住去路，蜀王的官兵和车骑损伤不少。蜀王醒悟，知道道仙不是凡人，心生羞愧，遥向山中礼拜。不久，天色晴朗，道路畅通，蜀王亲自上山，恭敬地请教道仙，跟从他学习，还邀请他去成都的静众寺居住，厚加供养，授予“仙阇梨”的称号。

开皇中期，道仙返回山寺，道路自然干净，山神为他打扫房屋，直到百岁的时候，端坐而逝。